眾人看著他,琢磨著他刚才说的话,心头不由一动,有些回味。
吴应祚开口说:“大手笔啊!崔公,魏阉这次南下巡盐,在天津雷厉风行,不到一月就把长芦盐政、巡盐等衙门一网打尽。
然后路上一路慢行,还在山东、淮北各州县引得地方沸腾,弹劾奏章如雪片一般直入京师。
现在看来,都是遮眼法,掩护另外人马潜入淮东,在各盐场煽动鼓惑。
还有啊,两淮盐政和盐商,耳目遍布淮东各处,居然让数百盐户代表,顺利地聚集在扬州,那些耳目都是聋子,瞎子?”
许澄说:“据我所知,有检验所、巡检司察觉不对,派人设卡拦截,结果...”
他做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眾人不由一凛。
“如此肆无忌惮行事,只有锦衣卫和东厂的鹰犬。
想不到魏阉不仅行事毒辣,心计也深沉难测啊。”
张允善突然冒出一句:“真的只是魏阉的手笔吗?要是他有这般手段,东林党和我等,早就灰飞烟灭。”
眾人看著他,眼神如刀剑。
就你会说话!
谁心里不清楚,魏忠贤背地里肯定有皇上的支持。
只有这样,锦衣卫、东厂,还有制置司那些不知道干什么的衙门,才会全力以赴,才会诡秘谋划、大胆行事。
大家心里都明白,但是都不愿意说出来。
为何?
那是因为大家都不愿意承认,此前被眾臣轻视的文盲皇帝,把三朝元老、阁老尚书、满朝文武以及诸多名士大儒们,玩弄於股掌之间。
崔景荣幽幽地说:“子安,你跟关寧那边联络的如何?”
方选贤连忙说:“现在关寧分成了两拨,新设的关寧镇总兵马世龙、参將曹文詔叔侄是熊廷弼一手提拔,又被孙承宗赏识,以山海关的命令马首是瞻。
寧远由山东布政司右参政,兼按察司僉事、寧前兵备道袁崇焕负责。
山海关巡抚喻安性又明哲保身,两边不沾。
山海关和寧远之间,內有不合,可从中下手。”
崔景荣捋著鬍鬚说:“袁崇焕此人,性子坚毅,也有些干才,就是功名心太重。
野心一大,就会眼高手低!”
方选贤心领神会,“崔公果真是我朝天官,眼光狠辣,明识万里。”
崔景荣只是催他,“快些下手,否则的话就来不及了。”
许澄连忙问道。“崔公,除了两淮盐政,难道还出了什么事?”
“你没听说吗?”
许澄茫然地摇了摇头。
崔景荣又问其他人,“你们都没听说吗?”
眾人也是一脸茫然地摇头。
张允善出声道:“崔公,最近朝堂和京师的大事,就是那么几件。
皇上以皇店的商票,补发了四个月的欠俸,京官们欢呼雀跃,只是此事难以持久。”
方选贤补充了一句,“没错,我们就不信,宝和皇店,有多少存货给京官们发商票!”
张允善继续说:“还有就是司礼监正式行詔天下,成立制置司西南局,以朱燮元为制置使,总督云贵川;傅宗龙为西南局制置僉事兼偏沅巡抚,专司西南平叛事宜。
接下来就是两淮盐政变故,其余的还有吗?”
他转头问其他三人,方选贤、许澄和吴应祚纷纷摇头。
“未曾再听说了。”
朝中还出了什么大事,是我们不知道的?
四人齐刷刷地看向崔景荣。
他捋著鬍鬚,幽幽地说:“孙传庭回京了!”
张允善四人面面相覷。
孙传庭,认识啊!
吏部验封司主事,制置司军机处襄理,六品小官,他回京有什么稀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