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自己肯定会被魏阉上疏弹劾,懈怠瀆职,然后逃不了削籍去职,但是只要全身离开扬州这个死地,自己就是大获全胜。
回到原籍好好蛰伏。
风水轮流转,早晚本老爷又会东山再起,再战庙堂。
“伺候本老爷换官服。”
“是!”
房可壮换上青袍官服,穿上乌纱帽,坐著青呢软轿,来到了钦差衙门。
投了名帖,在侧门站著等了两刻钟。
房可壮被寒风吹得差点成了肉条,瑟瑟发抖中,才有军校慢腾腾地出门来,引他进去。
穿过前院,来到中院厅堂里,掀开厚厚帘布,热气扑面而来。
魏忠贤坐在中间,左右坐著前几日赶来的南京刑部尚书陈宝道、户部侍郎范济世,下面是苗可秀、斯文种。
四人你一句我一句,把魏忠贤哄得哈哈大笑。
看到房可壮突然进来,四人都住口,转头看向他。
魏忠贤很和气地看著房可壮,“房御史来了,快见过陈尚书,范侍郎。”
房可壮上前拱手参拜:“下官两淮巡盐御史房可壮,拜见陈尚书、范侍郎。”
陈宝道目光一闪,笑了笑,含頜点了点头,以为回礼。
范济世笑眯眯地说:“房御史,我们又见面了。”
两淮盐引按例由南京户部签发,盐政司验证后放盐,
而范济世去年年底才改任南京户部侍郎,负责签发两淮盐引。
只是於慈林等盐司官员,在房可壮的暗中主持下,根本不给范济世面子。
自从万历四十五年两淮实行袁世振的纲盐法后,盐引有没有都是那么回事,反正国朝上百年不知道积压了多少盐引。
这些盐引哪怕是洪武年间的,它也是有效的,盐政司完全可以批盐出来。
但是纲盐法之下,两淮的盐先要批给纲首大盐商,再层层分发,窝本比盐引更有用..:
范济世捞不到好处,心中嫉恨不已。
可两淮盐政早就结成铁板一块,范济世水泼不进,再加上这些人背后的关係错综复杂,站满了权贵和縉绅,不好惹。
范济世吃点汤汤水水,心里怨恨,却无可奈何。
不过也好,他没有吃到什么好处,也不用被拖下水一起吃鬼头刀。
老冤家今日一见,肯定是先嘲讽一番。
“房御史真是独善其身。
两淮盐政大小官吏几乎全军覆灭,唯独你清白一身,真是粪坑里长出了一朵白莲。
光彩夺目,清香千里,让人惊嘆啊!”
房可壮冷冷一笑,我就是喜欢看你恨得牙根直痒痒,却又奈何不了我的样子。
“本官自小研读圣人经义,明天理,晓良知,自然会慎独其身,德全其志。
出淤泥而不染。”
机锋了一句,房可壮对著魏忠贤说:“魏督公,听闻督公传唤下官前来,是要结案?”
“没错,要结案。两淮盐政大案,忙到现在,要结案了!”
可算要结案了,房可壮嗓子眼的心终於落下来。
“把你收押论罪,这起大案就可以结了。”
房可壮刚落下的心又跳到嗓子眼。
陈宝道、范济世、苗可秀和斯文种也很异地看著魏忠贤。
审了十来日,审来审去,大家都知道房可壮一身的污秽,可就是没有任何证据。
魏忠贤和锦衣卫、东厂又完全改变作风,要以律法为依据,以证据为准绳,不搞严刑拷打,要以德服人,以据定案。
这就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著房可壮“独善其身”。
现在突然又说要把他收押论罪,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