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攻势大捷,奉先殿神位前供奉的那么多辫子,让勛贵们全部闭上嘴。
因为他们比文官更清楚,在这份军功面前,京营、边军全部归心於皇上,无可动摇。
文官们更不用说,两起大案打得他们晕头转向。內阁三位阁老,首辅和次辅最擅长的是皇上英明,吾皇万岁。
剩下一位就等著熬日子好致仕。
能掀起什么风浪?
皇上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朱由校切切交代:“此次京营大改,你们坐,一定要確保不能出任何乱子!
必须在明年二月初二之前,全部改编完成,此后各团归建,直接由陆军部统辖,分属都司时由都司指挥。
录事局会配合这次大改,他们的宣讲队很有效果,你们多多支持...”
半个时辰后,萧如薰四人装了一脑袋的“圣意”,一人一本《整编小册子》,告辞离去。
“皇爷,吃中饭了,这是西苑御膳房给做的饭菜。”
“摆上来。”
三菜一汤,一碗大米饭,热气腾腾地摆在朱由校跟前。
四位小內侍上前,手里拿著一个小碗,每人用筷子在菜汤米饭,左右前后各夹了八小块,放在自己的碗里,在曹化淳、刘良相和朱由校的注视下,全部吃到肚子里。
试毒。
御膳房做出来时,御马监的人试过一回。
现在摆到御前,司礼监的人再试一回。
没法子,西市口杀的人有些多,不得不提防。
过了半柱香,四个小內侍安然无恙,朱由校端起碗,呼呼地吃了起来,不一会就干完了两碗饭喝汤的时候,看到里面的鯽鱼,朱由校猛地一拍大腿。
“朕忘得一乾净!
郑芝龙!
朕的海贼王!”
朱由校在西苑坐在暖和的阁楼里,吃著热气腾腾的饭菜,一支八旗骑兵顶著风雪,行走在长白山中。
“四贝勒,风雪太大了。”阿巴泰策马上前,对黄台吉稟告,“前面就是鸭绿江,济尔哈朗正在寻找合適的渡河地点。
有的地方冻得不结实,探子侦骑正在江面上到处试探。”
“传令各牛录,找个避风的地方躲躲,不要生火,给战马餵些吃的,自己也赶紧填饱肚子。”
“好。”阿巴泰转头对几个红甲兵传达命令,他们吆喝一声,策马消失在风雪之中。
十几个八旗兵七手八脚,很快在背风处搭起一个简易牛皮鹿皮帐篷,里面生了一堆火,黄台吉和阿巴泰走进去,顿时觉得来到春天一样。
两人在火边坐下,取下手套,恨不得把手伸进火堆里去。
“老八,你说南朝兵马怎么突然就钻到我们肚子里,把我们在辽阳城、瀋阳城堆积的粮草烧得精光,现在害得我们顶著风雪来朝鲜打草谷。”
黄台吉盯著火堆,双目被火焰映得发红“南朝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我们一概不知。
从八九月份开始,我就发现,南朝似乎在从东江到滦河,拉起了一道铁製的幕布,把我们和他们隔在两边,连风儿都吹不过来。
我们成了瞎子,聋子。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做出应对,他们就钻进我们的肚子里。”
阿巴泰烤完了双手正面,现在翻到反面:“南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真是叫人好奇!
可惜,李额附死了,他埋在南朝的暗桩全断了。违禁走私的船只也不来了,不知是被拦住了,
还是因为天寒地冻..:”
“只有开春才知道,可就是不知道熬到开春,要死多少人。南朝汉人这一招,真的狠毒啊。”
阿巴泰脸色沉重,“朝鲜这边更冷,这一趟不知道能抄回多少粮食。可我更担心的是,天寒地冻,不知道会冻死多少战马和兵丁。”
他抬头看了一眼在火光中沉思的黄台吉,继续说:“老八,老十二这次因祸得福啊。从辽南光溜溜地跑回去,连五百八旗兵和李额附都陷在辽南,却被父汗好生安抚,还把一半的镶黄旗给了他。
现在他手里有了正黄旗,还有一半的镶黄旗,几兄弟里,他实力最强。”
“大福晋死了个儿子,多尔袞啊。”
“好像谁没死儿子似的。你家的豪格,我家的博洛,还有我那个尚在强裸的岳乐,该死的南蛮子!”
阿巴泰咬牙切齿,恶狼狼地看著火堆,双目赤红。
“我们死了儿子,跟大福晋死了儿子完全不同。”黄台吉也恶狠狠地盯著火堆。
“老八,我总觉得老十二能逃回来,有蹊蹺!”
“什么蹊蹺?他是父汗的儿子,南蛮子抓到他,第一件事就是砍下他的头颅去领赏!”
“哪里蹊蹺,我说不出来,不过我会一直盯著他的。
老八,你要盯著老五。”
黄台吉猛地抬起头,看著阿巴泰。
“报!”有人在外面稟告。
“济尔哈朗和硕贝勒叫人来报信,过河的路找到了。”
“出发!”黄台吉腾地站起,“把火灭乾净,用土埋了。”
“是!”
一万八旗骑兵从东宽甸子过了冻住的鸭绿江,沿著狼林山和鸭绿江之间的山谷,向平壤一带疾驰而去。
八旗骑兵小跑著走过,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一处山林,从雪地里爬出两人,穿行在山林间,一口气跑了近十里,在那里会集了另外四人,
以及六匹马。
六人上马,沿著鸭绿江扬长向南而去,很快也消失在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