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派好后,各自散开。
心腹甲和心腹丁走在一起,两人关係好,无话不谈。
“六哥,这事可大可小。要是按照万历年的光景,打砸完后屁事没有。
可而今不是万历年,是天启年!
我听人说,上海第一纺厂是堵太守奉皇上之命开办的,是皇上的心肝宝贝..,
事后论起罪来,就得我们顶缸。
六哥,这罪名我们扛不动的...”
心腹甲看了心腹丁一眼,“老十二,我知道你的心思,也不用劝了。这事我知道,我们扛不动,还会祸及家人.::
只是不打砸纺厂是一回事,你叫我办的那件事又是另一回事...我於心不忍啊!”
“六哥,你仁义厚道,可人家呢?
我们安亭镇徐家论下来,六哥你们家才是嫡传长房,徐家更是因为你这房曾祖立功得了搞赏,
置办了几百亩水田,才办起了族学...
徐成儒、徐成光他们那一房,曾祖时品行不端,被逐出家族,差点饿死,还是你房曾祖善心收留了他们::.要不然哪里来的徐成儒、徐成光。
现在他们却耀武扬威地骑在你头上,拿你当奴僕...六哥,他们心安理得很!”
看到心腹甲眼睛里透出怨恨,但目光中还有几分挣扎和犹豫,心腹丁连忙又添了一把火。
“六哥,只有把他们斗倒了,才能拿回属於我们的东西!”
心腹甲抬头看了心腹丁一眼,
“属於我们的东西?”
“对,家业,名望...被他们窃取去的,我们要统统拿回来!”
心腹甲迟疑了半刻钟,终於下定决心。
“好!我徐老六就跟著你干了。”
心腹丁大喜:“六哥,你真是深明大义!
上海第一纺厂厂部。
厂长许瀚文,录事兼人事科科长姜凡,副厂长兼生產科科长陈三甲,副厂长兼庶务科科长卢永鼎,副录事兼宣传科科长钱栋樑,围坐在堵胤锡的身边。
在堵胤锡身边还坐著一人,阎应元。
他名为第一纺厂保卫科长,实际是锦衣卫保安司松江站站长,也是梁之挺的助手,未来南直隶警察厅的都事。
“堵太守,根据我们的情报,他们会在三天后发起行动。”
听了阎应元的话,堵胤锡转头看向许瀚文五人。
“厂里都准备好了吗?我问的不仅仅是护厂队的事,是人心稳不稳。”堵胤锡扫了一眼,指著姜凡,“你管人事,你先说。”
“稟告堵太守,我们纺厂有职工九千六百人,其中女工八千七百人。
有七千五百人是东江和辽南运过来的辽东难民..:”
堵胤锡点点头:“辽民家破人亡,顛沛流离,有安身之所,餬口营生,已经心满意足,別无所求。”
“...原本在松江各州县招募了男女工二千四百三十人,这两三月,有人造谣生事,还通过族里乡里施加压力,男女工请辞了两千二百人,我们就从两浙巡海都司海军家眷里招募了一部分,弥补空缺..:
目前我厂大部分职工都把纺厂当成自己的家,爱厂护厂,愿意与破坏厂子的贼人做斗爭..,
护厂队报名时,都挤破头..:”
堵胤锡脸上浮出些许笑容:“那就好。人心稳定就是好事。
团结就是力量。
只要纺厂上下团结一心,全心全意维护工厂,保护工厂,我们就一定能与贼人斗爭到底。
不过纺一厂大部分都是女工...八千七百人。我们不可能叫她们拋头露面。
她们能进厂当纺纱女工,已经饱受指责,备受压力...我们不能再给她们增加压力。
护厂的事,就交给九百名男工...“
许瀚文答:“太守,我们在九百名男工中,经过背景调查,体力测试,选拔了四百名护厂队员,请两浙巡海都司的军官负责训练..
只是堵太守,我们毕竟只是厂子,不是城池,护厂队只是民壮,不是军队,保护厂子的真正力量不能靠他们。”
堵胤锡立即答:“这个你放心。
我们不会让纺一厂孤军奋战。各方都准备好了,就等著他们来闹事。”
钱栋樑问:“太守,我们非得等他们来闹?为什么不派官兵把他们抓起来再说?”
堵胤锡看著他答:“有些事不做,只是平常事,只有做了,才叫犯事,才叫罪行。就好比伤口,好的时候你下刀子,人家说你自残。
溃烂了,下刀子去,那就叫割烂肉疗伤。”
钱栋樑连连点头:“属下明白了。”
“你心里有底,给职工们宣传时就知道怎么说..:”
“报!”
有人在门口稟告。
“什么事?”
“在纺一厂西北、西南方向出现四股人,每股人大约在三四百人左右。”
许瀚文等人一惊。
“他们提前了!”
“加在一起有一千多人,不少啊。”
堵胤锡目光闪了闪,“他们带有凶器吗?”
“大多数手持棍棒,但不少人腰间鼓囊,应该带有匕首短刃凶器。”
“报!”
又一人跑来稟告。
“从青浦县方向涌来一股人,大约在四五百余人,他们手持鱼叉等凶器,气势汹汹,说要向我们厂子討要被拐走的婆娘。”
诬陷纺一厂拐走了他们的婆娘?
这个罪名栽得有几分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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