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们千方百计奔走於升迁之道,贿赂公行,而言官尤为横行。
每逢文选郎外出,就在半道上將他拦住,或替自己,或替別人求官,得不到满足就以言官身份上疏誹谤弹劾他。
赵南星一上任之初信誓旦旦宣称他最憎恨这种现象,要锐意改革吏治。
结果到后来还是任人唯亲,党同伐异,稍不从他者,都被打压贬斥,就连同为东林党人也是如此。
孙居相、张光前等亲近盟友好生相劝,要海纳百川,联手正道之土,赵南星就是不听,我行我素。
结果不仅齐楚浙党残余投奔魏忠贤门下,就连不少不得志的东林党人也改投魏党门下。
魏忠贤纠集了这些人,对赵南星、高攀龙发起反击,到天启四年年底就把他俩扳倒...
东林党人嘴里的眾正盈朝不过一年就烟消云散..,
原本这些人被逐出朝堂后,或被发配,或被下狱,或被削籍...人人惶恐不安。
不想天启六年五月,皇上突然转了性子,赐死魏党骨干王体乾、许显纯等人,释放杨涟、左光斗等人,就连赵南星也被从代州奉旨放还回原籍..:
以为风向大转,天下太平,不想实际上暗地里的爭斗越演越烈。
皇上置制置司,兴新政,揽钱財,收兵权..:
江南士林为首的东林党联络朝野上下同人誌土,奋起反抗..:
结果去年冬天谋逆叛国两大案一兴,局势直转而下..,
今年皇上直接把火烧到江南,把刀架到江南士林们的脖子上。
只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皇上的手段居然这么狼...有名有姓、有点影响力的江南世家几乎被灭绝了难怪赵南星如此痛惜。
张孙两人也胆颤心惊。
渐渐的,赵南星的眼睛从悲伤变得坚毅,从暗晦变得有光。
“倒行逆施,残害忠良!
天日昭昭之下,黑暗重重,伸手不见五指!
以后老夫出门,大白天也要打著灯笼!”
赵南星愤然地说。
白天打灯笼,这是在讽刺天启朝的世道太黑暗了,暗无天日!
张光前和孙居相劝道:“赵公,请不要意气用事。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
赵南星慢慢平復了心情:“两位说得没错。
天启五年后,针对正道的毒计是一环扣著一环...这次三记杀招重创了江南士林,那些奸侯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会是哪里?
浙闽?
中原?
还是山西?
张贤弟,孙贤弟,你们二位赶紧回山西,向山西士林通报此事,告诉大家,危急之际,当要同仇敌气..”
商议了半个时辰,张光前和孙居相匆匆告辞离去。
相送到侧门的赵南星看著两人的背影,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
他的弟弟赵南斗、儿子赵清衡上前。
“兄长/父亲。”
“会书房说。”
回到书房,赵南星坐下,赵南斗和赵清衡在左右分坐下。
“南边来的密信,你们看了吗?”
“兄长,愚弟看了。
刘国华好狠毒的手段。”
“刘国华只是走狗,真正的幕后主使者不是他,是皇上!”
“皇上!”
赵南斗和赵清衡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的惊恐。
“皇上的心跡已经明白无误。
他要开创一个新的大明,而我等正道之士就是他最大的阻碍!
赵南星目光凌厉,咬牙切齿!
“昏君!
夏桀商紂、胡亥隋煬一样的昏君!
不,是如贏政、刘子业一般的暴君!”
赵南斗喉结不停地抖动,嘶哑的声音颤抖著劝道。
“兄长,慎言啊!”
“慎言?”赵南星狠狠地看了他一眼,“事到如今,你们还看不到吗?
天启小儿而今所作所为,与贏政的暴虐不仁,焚书坑儒有何异?
为了自己的宏图霸业,一己之欲,不惜拉著大明冲向深渊!
这样自私自利、祸国殃民的昏君,暴君,不该骂吗?
天启小儿必定会在青史留下如桀紂隋煬一样的骂名!再这样折腾下去,大明必定要亡,届时老夫看他如何去见大明历代先帝!“
赵清衡努力按住自己惊恐的心情,让身体不再颤抖,轻轻地问。
“父亲,接下来该怎么办?”
赵南星狠狠地盯著屋顶,眼睛里全是决绝,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为了救大明和天下苍生於倾覆之际,我们只能豁出去了!”
赵南斗声音变得细尖,却努力压著嗓门:“兄长,我们要动那一步棋了?
兄长,你可要想好了,这可是弒君谋逆大罪,去年冬天京师西市口...
赵南星看了他一眼,长嘆一口其,眼晴里全是悲壮。
“而今时局败坏到这个地步,再不想法子,大明亡矣!
天下苍生何辜?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赵南星转头盯著赵清衡:“大郎,你马上乔装打扮,悄悄潜入京师,如此这般...
现在大明危在旦夕,只能靠我们奋力一搏!”
赵清衡咽了咽口水,强作镇定拱手答:“儿子遵命!”
此时,朱由校正在西苑大光明殿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贵宾,对这一切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