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烤肉店离开后的第一时间，熟记號码的崔海文就给崔雅雯打去了电话。

至於结果，当然是不出意料的始终打不通。

虽然心中担忧，但崔海文暂时没有找到她的办法。

盛文雄是知道金淑文和崔海文的关係的，在知情的情况下仍旧选择对崔海文隱瞒，答案只有一种。

也就是说，就算是金淑文也帮不了他。

这几年里，盛虎会背后的人是什么级別，崔海文基本都摸得清楚，但他並不觉得其中有谁是金淑文都不想惹的。

嘆了一口气，崔海文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要找金淑文问个清楚。

怀著心事走在街头，夜晚热闹的霓虹灯在嘈杂中不断后退。

面无表情的他心乱如麻，在本能般的行走中渐渐脱离了喧囂，不知不觉间便走了很久。

直到许久没来过的楼宅出现在面前，回过神的崔海文才意识到自己走到了哪。

仰头看著楼上某处的灯光，崔海文犹豫了片刻，还是拿出了手机。

“嘟——”

“……”

电话几乎在基站完成信號交换的一瞬间被接起，听筒中却没有传出接听者的声音。

听著听筒中渐渐变得粗重的呼吸，和被努力压抑的哽咽，崔海文的嘴唇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是我，真理。”

“我回来了。”

……

自己是怎么成功从盛虎会脱身，又是为什么突然重回自由的。

为了瞒过一向聪明的妹妹，崔海文准备了很多个合乎逻辑的理由。无论她从什么角度提问，崔海文都自信能给出足够可信的回答。

但，雪莉什么也没问。

带著偽装同哥哥见面后，面对格外话多的崔海文，她始终只是安静的倾听，好像哥哥说的都是对的，而她毫不怀疑。

面对著沉默的妹妹，崔海文预先设计的理由全然失去了用处。

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崔海文索性放弃了继续讲瞎话，直截了当的说出了结论：“真理，从今天起，欧巴可以经常陪著你了。”

“哦。”隔著口罩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眼底泛红的崔雪莉轻轻点了点头：“谢谢欧巴。”

“这次是真的，真理。”

轻轻捧起妹妹的脸颊，崔海文的目光认真而温柔：“我再也不用回那里了。从今天开始，欧巴是自由的了。”

“……”

话音落下，崔雪莉却没有反应过来。

水润的双眼无声眨动，突然回过神的崔雪莉一脸严肃的抬起了头：“你再说一遍？”

“我说……”

“不不不，还是別说了！”

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崔雪莉慌忙的背过了身：“我不想再听欧巴骗人了！”

心臟仿佛被重锤猛击，强烈的酸苦席捲著瀰漫开来，很快催红了崔海文的眼睛。

强忍著呼之欲出的泪水，崔海文轻轻掰开妹妹的手，板正她的肩膀，认真的迎上了她的泪光：“这次是真的，真理……”

“欧巴…欧巴我啊……”

“再也不用回去了。”

悄然纵横的泪水打湿了单薄的口罩，崔雪莉水汪的双眼中闪烁著小心翼翼的希冀，试图再次从哥哥的脸上找到哄骗的痕跡。

但这次，哥哥带著泪水的微笑，是从未有过的无懈可击。

“真的…真的是真的吗？”颤抖著声音，她再次確认道：“不用再带著香水味回家了？”

“不用了。”

“也不会再有莫名其妙的伤痕了？”

“不会了，真理。”崔海文笑著，语气温柔却格外坚定：“真的不会了。”

泪水越发汹涌，涕泗浸湿的口罩让崔雪莉的话语都变得模糊。

抢在因哽咽抽搐的身体彻底脱力之前，她最后一次问道：“如果这次又是骗人呢？”

徒劳的蹭去妹妹眼角根本止不住的泪水，崔海文像儿时一样，念叨起了曾经妹妹心中最严重的惩罚：

“那就让欧巴吃到的永远都是苦瓜味的。想吃蛋糕的时候，蛋糕就会自己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