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带着刻意压抑的颤抖,甚至带上了一丝哭腔,语速又急又快:
“韩主任!实在对不住!刚才门卫老张塞进来个条子,是我隔壁邻居写的……讲小宝……小宝突然发高烧,抽筋了!人昏过去了!
我老伴急得瘫在地上,我姆妈年纪大,腿脚不好,根本弄不动……要马上送医院!
这……这稿子……我实在……实在对不住赵厂长信任了!
人命关天啊韩主任……”
他语无伦次,呼吸急促,那份火烧眉毛的急切和作为祖父的忧心如焚,被他演绎得入木三分,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声音的抖动都在诉说着巨大的恐慌。
对于自己的这番表演,周炳生不是很满意,觉得当年的基本功还在,只是到底生疏了许久,拿捏不太到位,火候似乎过了些。
片刻之后,韩鸣谦办公室的门开了。韩鸣谦面色凝重地走了出来,眉头紧锁。
他身后跟着脸色煞白、仿佛瞬间老了十岁的周炳生。他的额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额角,眼神涣散,嘴唇微微哆嗦,完全是一副被巨大噩耗击垮的模样。
韩鸣谦站在大办公室中央,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众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最后稳稳地落在阳光明身上。
他沉声宣布,每个字都清晰有力:“老周家里出了急事,小孙子突发高烧惊厥,情况危急,必须立刻送医院。
他跟我请了假,马上要赶回去。”
他顿了一下,转向身旁魂不守舍的周炳生,语气加重,带着命令的口吻:
“老周!稿子的事耽误不得!厂里的任务就是命令!
你临走前,抓紧时间,把你初步的想法、重点要突出的内容,还有赵厂长的具体要求,跟小阳详细交代清楚!
务必保证,就算稿子换了人主笔,但质量绝不能滑坡!
明白吗?这是正治任务!”
周炳生像被针扎了一下,猛地回神,连连点头,动作幅度大得差点把眼镜甩掉。
他此刻也顾不上平日的客套和那份刻意维持的疏离感,几步冲到阳光明桌前,一把抓住阳光明的胳膊,力道大得让阳光明微微一怔。
他语速又急又快,像开了闸的洪水,带着前所未有的恳切和一股脑儿倾泻的架势,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阳光明脸上:
“小阳!性命交关!我实在脱不开身,只能靠你了!
听清爽:稿子的核心是突出我们厂技术革新的‘实’字!
要扎扎实实,丁是丁卯是卯!设备改造的硬成效,一定要夯实!一个百分点都不能含糊!
还有工人自发的小改小革,像锅炉房老张头那个‘回水余热利用’的小阀门改造,不起眼吧?
一年省下三百多吨煤!
这种有温度、有智慧、解决大问题的鲜活案例,要放在重点讲!
要讲出工人师傅的智慧火!
政策依据就扣牢最新那份关于‘抓格命、促生产,自力更生搞革新’的文件精神。
第三页第二段和第五页那几句是关键,我用红笔划出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