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118.两地生活与深厚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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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明拿起那个沉甸甸的牛皮纸信封,掂量了一下厚度。
然后当着郎天瑞的面,不疾不徐地打开封口,从里面数出一迭钞票,总共一百五十六块钱。
接着,他把剩下的钱,连同那几张至关重要的粮票、油票、肉票一起,动作清晰而坚决地推回到郎天瑞面前。
“郎科长,你听我讲。”
阳光明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目光直视对方。
“海参的价钿,就按老早提过的,六五年友谊商店侨汇券的价钿,七十八块一斤,两斤就是一百五十六块。
剩下来的钞票,你收回去。”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落地有声。
“这怎么行!这怎么行!”郎天瑞急了,立刻就要把钱票推回来,脸涨得更红,脖子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
“现在啥辰光了!七十八块是啥辰光的老黄历了!再讲你朋友……”他急切地分辩着,觉得这样太委屈对方。
“票证。”阳光明温和但有力地打断他,手指点了点那几张粮票、油票、肉票,语气带着不容推却的坚持。
“这些是过日子必需的,你留着给郎奶奶、给屋里用。我朋友那里,我自己会想办法补偿他。”
他说着,拿起那迭毛线票、皮鞋票、票、布票和工业券。
“这些票,我替朋友收下来。你的心意,我也替他领情了。
东西已经不少了,两清。你要是再推,就是看不起我,也看不起我那位朋友的情分了。”
阳光明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平静却字字千钧,坦诚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
郎天瑞张着嘴,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沉稳坚定、毫无闪烁的眼神,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喉头剧烈地滚动了几下,鼻尖竟然有些发酸。
他最终用力地点点头,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深深的动容:
“好!好!小阳……我……我郎天瑞记牢了!记一辈子!以后……以后但凡……”
后面的话,他哽咽着没能说完,但那眼神里的分量,比任何誓言都重,充满了刻骨铭心的感激和承诺。
“郎科长,你言重了。”阳光明收起那迭票证和一百五十六块钱,动作利落地放进自己的口袋,仿佛只是收下一件普通物品。
然后把剩下的钱和粮油肉票更加坚决地塞回郎天瑞微微颤抖的手里。
“事体就这么定了,你快点收好,给郎奶奶用起来才是正经。”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结束话题的干脆。
郎天瑞看着手里失而复得的、维系着全家基本生活的钱和票证,又看看桌上那包,在他眼中如同生命般珍贵的海参。
再看向阳光明那张年轻却透着超越年龄的沉稳、厚道与通达的脸庞,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感激、敬佩、惭愧、还有一种深深的折服。
他默默地把钱票仔细收进中山装的内袋,贴胸放着,仿佛揣着一团火。
然后珍而重之地、如同捧着一件稀世珍宝般,把那包海参重新用牛皮纸仔细包好,紧紧抱在怀里,手臂都有些微微发抖,仿佛抱着老母亲能够长久生存下去的希望。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空气中弥漫着激动过后的余韵和一种沉甸甸的、心照不宣的情谊。
阳光明适时地提起已经轻了不少的挎包,站起身:“郎科长,苏阿姨和老太太那里,我就不多打扰了。赵厂长也住这里的家属院,我顺路过去看看他。”
“啊?怎么现在就要走?”
郎天瑞这才从巨大的情绪波动中回过神来,立刻放下海参,急切地挽留:
“这怎么能行,这怎么能行!万万不能让你空着肚皮走!留下吃饭!一定要留下吃饭!淑芬,快点去准备!”
他几乎是扯着嗓门喊出来的,带着不容分说的热情。
苏淑芬闻声也从里屋出来,眼神里满是真诚的挽留:
“是呀小阳,你看都这个辰光了,哪能好让你饿着肚皮走。屋里虽然没啥好小菜,但饭总要吃一口的。”她的话朴实而恳切。
阳光明笑着推辞:“真不用麻烦了,苏阿姨。我去赵厂长家里看看就回转了。”
“这就更不行了!”郎天瑞脑子转得飞快,立刻有了主意,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这样,你先去赵厂长家里,我过一会儿亲自过去请!请赵厂长和你一道来屋里吃顿便饭!
就这样讲定了!你一定要等我,我马上收拾收拾就过去!”
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分说的热情和决心。
阳光明看他态度如此坚决,知道再推辞反而显得生分和不近人情,只得笑着应承下来:
“这样……好伐。不过郎科长,你千万不要特意准备啥,家常便饭就好。
赵厂长那里,我要先过去看看他方不方便。他能不能来,我是不好替他应下的。”
“行行行!家常饭!家常饭!你只管去,我后脚就到!”
郎天瑞见阳光明终于答应,喜出望外,搓着手,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收不住,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阳光明这才告辞。临出门前,他像是想起什么,从挎包里拿出那个装着葱油酱的洗得干干净净的罐头瓶,没有带挎包,就这么直接拿在手里,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
赵国栋作为主管生产的副厂长,分到的住房是一栋红砖楼的二楼,阳光明早就提前做过了解。
他分到的住房,面积比郎天瑞家大了不少,足有七十多平米,是三室一厅的格局。
在这个年代,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堪称“豪宅”,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阳光明拾级而上,楼梯间有些昏暗。他在刷着深绿色油漆、门牌号清晰的房门前停下,轻轻敲了敲门。
门很快开了,露出赵国栋高大健硕的身影。
他穿着一件洗得泛白的军绿色老头汗衫和一条同样半旧的蓝色军裤,脚上趿拉着塑料拖鞋,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显然正在看材料。
看到来人,他严肃的脸上,线条立刻柔和下来。
“赵叔!”阳光明脸上立刻绽开自然亲近的笑容,像见到自家长辈。
这是私下里相处,阳光明还是按当初刚见面时称呼他赵叔,这样也能显得亲切一些,免得把工作关系带入进来。
“光明?快进来!”赵国栋看到是他,原本严肃的脸上瞬间冰雪消融,绽开爽朗的笑容,侧身把他让进屋,顺手关上了门,“外面热吧?”
客厅宽敞明亮,白墙,水泥地,显得比郎家大了不少。
但家具不多,一张木沙发,一把藤椅,一张方桌,一个五斗橱,显得有些空荡冷清,透着单身汉住所的简朴和实用主义。
阳光明把手中那个罐头瓶放在擦得干净的茶几上:
“赵叔,我妈自己熬的葱油酱,知道您爱吃面,特意让我给您带一瓶来。拌面吃特别香。”
他的语气带着晚辈对长辈的亲昵。
“哦?葱油酱?好东西!”
赵国栋眼睛一亮,立刻放下文件,拿起罐头瓶,拧开盖子。一股浓郁的、混合着焦葱香和油脂醇香的霸道气味瞬间冲了出来,弥漫在略显空旷的客厅里。
“嗯!香!真香!太好了!替我谢谢你妈妈!这下好了,省得我自己瞎鼓捣了,总弄不出那个味儿。”
他凑近深深吸了一口香气,脸上是发自内心的欢喜和满足,像个得了心仪玩具的孩子。
他小心地盖好盖子,珍重地放在茶几显眼的位置,仿佛那是什么宝贝。
“应该的。”阳光明在木沙发上坐下,姿态放松自然,像在自己家。
“今天礼拜天,怎么跑到家属院来了?”赵国栋拿起热水瓶,给阳光明倒了杯凉白开,自己也拉过那把藤椅坐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专门过来看看郎科长的老母亲。”阳光明接过杯子,自然地回答,喝了一口水。
“人家刚帮我妈调了工作,于情于理都该上门谢谢一声。
老太太的身体确实不太好,看着让人心疼,带了点家里准备的营养品,看望一下。”他轻描淡写地带过了礼物的贵重。
赵国栋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飞马牌香烟点上,火柴“嚓”地一声划亮:
“嗯,礼数要周到。郎天瑞这个人,办事还是有点分寸的。老太太身体要紧。”
他对阳光明处理人情世故的周到细致表示认可,吐出一口烟圈,烟雾袅袅上升。
“就是郎科长太热情了。”
阳光明露出一丝无奈又带着点狡黠的笑,像在分享一个小秘密。
“硬要留饭。我实在招架不住,又没什么太多家常可聊,就寻个借口说来看看您,跑到您这里躲清净来了。还是在赵叔您这儿自在。”
他语气轻松,带着晚辈的随意。
“哈哈哈!”赵国栋被他的话逗得开怀大笑起来,手指虚点着阳光明,笑声洪亮。
“你这小滑头!拿我当挡箭牌!行,在我这儿待着吧。正好陪我说说话,省得我一个人闷得慌。”
他语气里满是长辈对聪明晚辈的纵容,眼神慈和。
阳光明环顾了一下略显空荡冷清的屋子,问道:
“赵叔,婶子和弟弟那边……调动的事有眉目了吗?您一个人在这边,生活总归不方便。”
语气带着真切的关心。
提到妻儿,赵国栋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深深吸了口烟,烟雾缭绕中,眉宇间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浓得化不开的思念。
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了些,带着北方口音特有的沉稳:
“唉,还在办,京都那边的手续有点麻烦,你婶子单位也卡着不愿放人。
快的话……兴许还得两三个月吧。”
他弹了弹烟灰,目光似乎穿过烟雾,望向了遥远的北方,眼神有些飘忽。
“这么多年了,聚少离多,真是难为他们娘俩了。”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军人的无奈和对家庭的愧疚。
“是啊。”阳光明由衷地说,语气带着理解和敬重。
“当兵时候,国家需要,没二话讲。”赵国栋又狠狠吸了口烟,仿佛要压下心头的波澜,烟头的火光猛地亮了一下。
“现在转业了,还是……唉。”
他长长叹了口气,那叹息里饱含着深深的无奈和铁汉柔情的遗憾。
“我那小子,十岁了,跟我这个当爹的,生分得很,电话里也没几句话讲。有时候想想,确实是亏欠他们娘俩太多了。”
他的声音有些发沉,带着一种深沉的、无法弥补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