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狼藉的营地之中,一高一矮正在激烈爭吵。
“亲爱的刀坟,我不是欠你的帐,我的钱都和车队在一起……你也看到了,都被抢走了。没钱,怎么付你的佣金呢,对不对?”
矮人的手夸张地舞动著,表情非常丰富。这人脸上带著挥之不去的微笑,哪怕在爭辩,也感觉不到一点戾气。
“我管你钱放在哪。丟了,那是你自己的问题。我们谈好的合同是:每天五个金幣,包吃包住,我和你一起旅行,保护你的人身安全。现在倒好,你把我拐到这荒郊野岭,鸟不拉屎的地方,然后告诉我没钱了?这里最近的城镇也要两天路程,这期间我还要自己搭钱吃喝——你说,谁来赔偿我的损失?”
女佣兵咄咄逼人,她的样子和矮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矮人宣呼呼的,肚子从衣服缝隙里冒出来,像个,很喜庆。
而女人类则又高又瘦,全身没有一丝多余的脂肪,瀟洒而锐利,像一把黑色的雨伞。
雨伞居高临下地看著矮人,又说道:
“而且,我不叫刀坟……我叫多芬,把你的矮人舌头给我捋直再说话。”
“先祖在上,车队的同伴全部失踪了,不知死活,好歹也是一起旅行的伙伴,有点同情心吧夺粉!”
“是多芬啊混蛋!”
两个人吵得正欢的时候,半身人在旁边钻了出来,咳嗽了一声,吸引注意力。
“咳……你们好,我没有恶意……”
“哥布林!”女佣兵脱口而出,手抓向腰间短剑。
“啥?!”格布心一紧,赶快摸了一下脸皮——没露馅啊,刚刚刷新过面具的持续时间啊!
“啊……对不起,眼了……总感觉一瞬间看到了哥布林。”
说罢,女人盯著格布的脸看了一会,手仍放在武器上,没有放鬆。
格布一头冷汗,鬆了口气——靠近了看,这个女的看起来有点眼熟。
在哪里见过呢?
格布正在回想,矮人看到来了一个陌生人,换了一副温暖的声音说道:
“这位半身人小兄弟……不用警觉,我们只是不幸的旅人。如你所见,我们和旅伴因事分开,再追上他们的时候,发现营地是这番惨状……我们也在研究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要和他说这么多。”女人白了矮人一眼,然后继续警觉地看著格布,“你有什么事,半身人?”
“我是路过的旅人,我的车夫发现前方有情况,我前来调查一下。”
说罢,格布假装四处看了看,这营地的场景他早已看过了,现在只是装个样子。
“哎呀呀……真是不幸,你觉得发生了什么呢?强盗,野兽?”
“哥布林?”女佣兵插了一嘴。“前一阵的山火把林子里的类人种全都赶出来了,这些傢伙四处搞事——教会放出了悬赏,一个哥布林的脑袋2个银幣。”
好傢伙……格布瞬间汗毛倒竖。自己脖子上这聪明的脑袋,只值两顿饭钱。
不过,这教会说是捕杀哥布林,仔细想一想,根本就是衝著自己来的。他们是想要的是沙之书。
肯定是那个黑衣猎巫人的阴谋,自己抓不到格布,就动员整个王国来猎杀哥布林。
苦了无辜的哥布林们了……不过,死道友別死贫道。
矮人听了两人的对话,在一旁沉默了片刻,突然张嘴说道:
“对了,多酚,还记得之前酒保说的话——最近,有一只会飞的猛兽在附近出没,袭击旅人。有人说是双足飞龙,有人说是蝎狮。你说,是不是那傢伙乾的?”
“野兽?我没见过哪个野兽会抢钱的。”女佣兵走到一边,一脚踢开了散落一旁的箱子,箱中空空如也。“而且,尸体去哪了?就算是只双足飞龙,也吃不了这么多人。我看,多半就是哥布林乾的,那群骯脏的畜生,被追急了,伺机对人类展开报復。”
这女人,跟哥布林有仇么……
这话虽然不是衝著格布来的,毕竟是在骂哥布林,格布听在耳朵里有些不爽。
“也可能是人类的强盗嘛。”
“这又不是商路,只是乡间道路而已,这傢伙的车队走这里纯属意外——什么强盗埋伏在这种地方,打劫奶酪么?”
这女人说话呛火,格布不打算和她纠缠。重要的是要和这个矮人打好关係……
“既然这样,我帮你们调查一下,知道威胁是啥,我自己也得个心安。”
女人哼了一声,“隨你便。反正没人付钱,我是不会干活的。”
矮人连忙道谢。
几个人分开调查,女人没动弹,矮人在营地四处翻找。
格布则蹲下身体细细地搜寻地上的痕跡。
脚印,气味,残渣。
格布作为斥候的吃饭手艺派上了用场。
他在营地中观察,分析,搜索了半天,终於將注意力放在地上的脚印上。
现在十点多钟,今天天气比较阴,潮气很重,地上的脚印还没有完全乾涸。除去那两人的靴子印,可以分辨出三种不同的脚印。
鞋印粗而宽,踩得很深,像是矮人的脚印——这应该是大鬍子矮人的同伴。
鞋印长而细,踩得中等深度,像是人类?
“喂,矮人,你的旅伴里有人类么?”
“有两位人类的佣兵,是我们的嚮导兼护卫。”矮人说道。
“两个阴险的恶棍。”女佣兵在一旁骂道,然后向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那就是了,格布想到。不过,这里的人类脚印可不光有两个人的,起码七八个。
嗯……有另外一波人来过么?
第三种脚印,则完全不同。又细又小,脚尖分叉,像是大號的鸡爪子,踩在另外两种脚印之上,看来是最后到的……嘿,这个我认识。
他妈的狗头人!
混蛋玩意儿!
格布的哥布林天性冒了出来,心生一股恶气。他追著那脚印走到倒下的篷车下,俯身搜寻,在车的缝隙里找到了一个劣质的大號弹弓。
狗头人的经典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