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澜沉默了。
被赵桓护至身前的李纲也沉默了。
他一开始见官家突然站出来,还以为是要提出意见,硬槓徐澜。
因此,他刚刚还打算进行劝阻,让官家略微低头,反正只要先让徐澜退去,將这燃眉之急给解了,接下来干什么都行。
可让李纲万万没想到的是,官家竟然直接毫无骨气的滑跪了!
若是仅仅给徐澜封王,甚至割地也就罢了。
但整个汴梁和宫中的女子都任其挑选这怎的还算男子?!
要知道,他们这些男子,可还未死绝呢!
李纲气愤不已,目毗欲裂,差点要被气的吐血,对身后的官家恨铁不成钢。
不过他不知道,原歷史靖康二年,徽钦二宗竟將宗室女子作价卖出,地位越高,卖的也越贵。
哪怕贵为帝姬,也免不了被当货物买卖的命运。
而他们这两条孽龙,则在卖完了女子后苟且偷生,哪怕受尽屈辱也不肯去死,依旧如蛆虫般苟活。
“李纲。”
然而,徐澜却並未理会赵桓,也不屑理会。
他的声音並不高亢,却带著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越过宽阔的护城河,清晰地传入李纲及附近守军的耳中。
他声音平静,陈述著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城,守不住的。”
这淡淡的声音,却比任何咆哮更具压迫感,狼狠砸在李纲紧绷的神经上。
李纲身躯一震,扶著垛口的手更加用力,指甲几乎要嵌进冰冷的砖石里。
他死死盯著城下那个年轻得过分、却又蕴藏著摧城破军般力量的身影,一股混杂著悲愤与孤忠的热血直衝头顶。
他嘶声回应,带著玉石俱焚的决绝:
“守不住,也要守!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头颅在此,徐澜,你有胆便来取!想让我李纲开城献降?痴心妄想!”
“忠义可嘉,然愚不可及。”
徐澜微微摇头,眼神中並无嘲讽,只有一种俯瞰蚁般的淡漠,“你守的,不过是赵家一姓之私。”
你魔下將士流的血,护的却是赵恆仓皇欲逃的丑態,如此也要硬守,值得吗?”
此言一出,李纲瞳孔骤然一缩,却是猛然摇头。
可就在这时,他却忽的听到了阵阵细微的碎语声。
他循声望去,却发现身后守军有人开始了窃窃私语。
雾时间,他的背后有冷汗浸出,整个人都有种如坠冰窟之感!
“—住口!”
李纲嘴唇轻轻颤抖著,身体也在颤慄,不知是恐惧还是愤怒使然。
他鬚髮皆张,怒髮衝冠,声如雷霆炸响:
“休要在此妖言惑眾,乱我军心!
我李纲行事,但求无愧於心,无愧於这汴梁百万生民!
你要战便战!何须多言!”
徐澜看著城楼上那倔强挺立、如同狂涛中一尊孤礁的身影,不再言语。
他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向上举起。
身后,三军將士自光紧紧望著,眼神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