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澜的双手,沾满血腥。
它们曾挥动摧云盘龙枪劈开过重甲,也曾扼断过金酋的脖颈,稳定得如同山岳。
而此刻,这双沾满血腥的手,却伸向了木盆中那对屏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婴孩。
动作轻到了极致,也柔到了极致。
他如同托起世间最珍贵的琉璃,將两个冰凉的小身体,一左一右,稳稳地抱入怀中。
徐澜的臂弯坚实而温暖,小心翼翼地用自己披风內侧乾燥的部分,裹住两个瑟瑟发抖的小生命。
奇蹟,就在这一刻发生!
那尚存一丝气息、发出微弱鸣咽的婴儿,小脑袋在徐澜染血的衣襟上蹭了蹭,仿佛找到了最安全的港湾。
原本细若游丝的啼哭,竟戛然而止。
就连那个闭著眼、仿佛已然力竭的孩子,紧皱的小眉头也微微舒展了一些。
其两只冰凉的小手,无意识地住了徐澜胸前衣襟布料,抓得紧紧的,如同抓住了沉沦苦海中唯一能依靠的存在。
少年铁血的霸王,怀抱著一对强裸中的婴儿。
他身躯高大,一袭银色的甲胃,雪白却尾部沾染上血污的披风。
与怀中那两团脆弱、纯净的生命,形成了无与伦比的视觉衝击。
悲愴与温柔,杀戮与守护,绝望与新生·
在这一刻,於淮河天堑的寒风中,在十万铁骑无声的注视下,猛烈地碰撞、交织!
很快,徐澜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电,扫过崖壁上下,扫过十万张或震撼、或悲戚、或眼眶发红的面孔。
他的声音並不高亢,却带著一种震人心魄的力量,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边,激盪在滔滔淮水的上空:
“此子,吾养之!”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怀中那对屏弱的婴儿身上,声音斩钉截铁,如同在天地间刻下铁律:
“生於淮畔,乱世飘零。吾今日赐其名一一兄曰『淮安』”,妹曰『淮寧”!”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蕴含著对这片饱受躁的土地,最深沉也最直接的祈愿一一淮水之畔,当得安寧!
紧接著,徐澜的声音陡然拔高,轰然炸响:
“对这两个婴孩。”
“凡我翊圣子弟一一皆为其叔伯!”
他环视十万大军,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打在將士们的心上:
“诸位护其长大,如护吾子!”
言罢,徐澜却是对著大军上下,深深作揖。
瞬间,所有人都为之一寂。
不过很快。
“哗——!!!”
死寂被彻底粉碎!
大军先是陷入一片极致的沉默,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紧接著,他们便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岳飞和狗儿最先反应过来。
前者虽是铁骨錚錚的年轻名將,可此刻却虎目通红,热泪盈眶。
他猛地单膝跪地,將手中长枪重重钉在冰冷的岩石上,发出“鐺”的一声震响!
他恭敬的低著头,可声音因激动而沙哑变形:
“谨遵主上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