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遇在一眾头目簇拥下,脸色铁青地赶到岸边,亲眼看到刘三那具扭曲狞、死不目的户体时一—
噗通!
这位不久前还自比“黄帝”,狂言要葬送徐澜的混天蛟张大当家,瞳孔骤然一缩。
“刘三死前,到底经歷了什么??”
“他的脖子,怎的被生生转了一圈?!”
张遇的神情极为震撼,“莫不是———真的遇到了鬼神?”
瞬间,他的双腿一软,虽然没有直接瘫坐在冰冷的河滩泥地,可也有些下意识颤抖。
他死死盯著刘三那折断的脖颈,那凝固在脸上的极致恐惧,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的结局。
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当即將他彻底吞没。
片刻过去,张遇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能发出“”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什么“阎王笑”,什么天险地利,什么江南后援—“
在徐澜那非人的、如同神魔般的力量面前,都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投毒?
连刘三这种水性超绝、潜行无踪的“水鬼”,都被对方如同扔垃圾般隨手扔到河中,连脖子都被扭断了!
他的计划,在徐澜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整个飞虎涧,陷入一片死寂。
唯有淮水,依旧在不知疲倦地咆哮奔流,
哗哗一浪涛拍打著刘三死不目的尸体,也拍打在岸边每一个匪寇紧绷的神经上。
不过就在这时,张遇忽的抬起头,向上方望去。
只见峭壁顶端,粗的寨堡如同毒瘤般附著在岩体上。
那一个个垛口后方,粗大的床弩弩臂闪著冷硬的寒光,碗口粗的弩箭斜指下方湍急的河面。
看著这飞虎润天险,他的心中方才升起了些许底气。
这飞虎涧,飞鸟难过,猿愁攀,便是天神下凡,也得在这铜墙铁壁前撞个头破血流!
就是这地方,让他有了建立了属於自己的基业,割据一方。
但凡南来北往需要经过淮河的行商,都得先向他俯首,献上財物,方可通行。”
他正说著,可却突然发觉不对。
“轰一一!!!”
就在这时,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毫无徵兆地从宽阔的淮河下游方向炸开!
那声音並非雷霆,却带著更沉重的威压,瞬间盖过了淮水的喧囂!
所有匪寇,包括张遇,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愣在原地,隨后猛地扭头望向声音来处。
视野尽头,水天相接之处,那里发生的景象令他们肝胆俱裂!
只见一支庞大的船队,如同撕裂迷雾的洪流,正乘风破浪,以一种蛮横无匹的姿態疾驰而来!
这些船的船体黑,撞角狞,桅杆上猎猎作响的旗帜绣著北斗七星。
而在为首一艘巨大的楼船上,一道身影正静静聂立著。
这身影身著银甲白袍,在阴鬱的天光下却好似一尊天神俯视苍生。
徐澜立於船上,即便相隔甚远,他的目光依然穿透长空,精准地锁定了岸上如蚁般渺小的张遇匪眾。
少年的目光平静深邃,却带著俯瞰尘埃、裁决生死的漠然气势,令人望而生畏。
哗哗!!
船队破浪的速度快得惊人,犁开浑浊的河水,激起两道雪白的巨大尾跡。
那股一往无前、碾碎一切的磅礴气势,如同海啸般扑面而来!
“那、那莫非就是兵主?!”
看到这一幕,张遇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心臟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住,瞬间停止了跳动。
极致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流遍四肢百骸,让他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兵主和他的大军,不还离飞虎涧很远吗?
怎么会这么快就来了,而且看样子还要直接衝击飞虎涧?!
“大当家!!”身旁心腹的厉吼如同惊雷,將张遇从短暂的僵直中惊醒。
“该死!”
张遇猛地爆发出歇斯底里的狂吼,那声音扭曲变形,充满了疯狂。
“敌袭,敌袭!!”
“兵主来了!快上山!”
“放箭!放滚石!砸!给老子砸死他!”
“床弩呢??赶紧射死他!”
他连滚带爬,毫不犹豫转过身,手脚並用地向通往山顶栈道的陡坡狂奔。
张遇一边跑还一边疯狂地挥舞手臂,唾沫横飞地嘶吼著命令。
见大当家如此狼狐的模样,匪寇们顿时如梦初醒,瞬间炸开了锅!
哭爹喊娘声、惊恐的尖叫、慌乱的推揉践踏混杂在一起。
这一刻,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短暂的呆滯,所有人都像被鞭子抽打的野狗,亡命般跟著张遇向山上涌去。
与此同时。
山顶的匪寇也发现徐澜正率军攻来。
在大小头目嘶声力竭的催促下。
垛口后那些需要数名壮汉合力才能操作的床弩,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被匪寇们手忙脚乱地调转方向!
粗如儿臂、长逾丈余的巨型弩矢,闪烁著冰冷的死亡光泽,狞的倒刺在昏暗中若隱若现。
“还愣著做甚?!”
“赶紧將弩箭射出!”
“我等的生死存亡,就在此一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