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如同决堤的瀑布,从城墙內侧的泄口处,朝著下方被千斤闸阴影笼罩的城门甬道,疯狂倾泻而下!
那火油粘稠如蜜,数量庞大,被倾倒下去后瞬间形成瀑布!
火油未至,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气味已扑面而来!
“点火!!”守將面容挣狞,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早已准备好的火箭,正要被射出,可就在这剎那间,那道托著万斤闸门、本应被固定在原地的身影动了!
快!
无法形容的快!
只见徐澜先是猛一用力,將千斤闸往上一推,砸在了城墙上。
隨后,他便在消失在眾人的视野中,原地仅留下一道撕裂长空的白色残影!
仿佛瞬移!
而当眾人再次捕捉到他身影的时候,却发现徐澜已经踏在了城墙之上!
轰!
他落脚之处,坚硬的青砖如同豆腐般炸裂开来,碎石混合著烟尘四溅!
这剧烈的震响將所有人都给嚇了一跳。
尤其是城墙上守军的目光,也都被垛口上那道如同魔神降世的身影死死住!
徐澜周身白袍在城头狂风中肆意飞扬!
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上,平静无波。
唯有一双深邃的眸子,如同万载寒潭,倒映著城墙上无数张因恐惧而扭曲的面孔。
他的目光,仿佛化作实质,形成两道冰冷的实质利剑,瞬间钉在了主將旗幡下,此刻惨白如纸、写满惊骇的守將脸上。
“你——
范琼喉咙里发出一个短促、意义不明的气音。
他想后退,想逃跑,可双腿却像灌了铅,死死钉在原地。
他想拔剑,可握剑的手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他看到了徐澜眼中那抹冰冷的嘲弄。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耳边有人低语:这就是你的底牌?可笑——
下一刻!
徐澜的身影,在守將骤然收缩的瞳孔中,消失了!
不!
不是消失!
是快到了极致!
城墙上所有守军只觉得眼前一!
一道白色的闪电在人群中骤然亮起!所过之处,带起淒艷刺目的血雾!
噗哺!噗哺!噗哺!
利刃切开血肉、斩断骨骼的闷响,如同死神的鼓点,密集得令人室息!
没有惨叫!
因为死亡来得太快!
挡在徐澜与范琼之间的上百名士卒,如同被无形镰刀收割的麦秆,齐刷刷地倒下!
他们的身体保持著前一刻的姿態,头颅却已高高飞起。
脸上仍然凝固著茫然与惊恐,可脖颈断口处喷溅的鲜血,已经在城头寒冷的空气中拉出一道道短暂而残酷的红线!
时间仿佛被拉长,又仿佛被压缩。
当守將因极度恐惧而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时一徐澜那张平静得可怕的脸,已近在哭尺!
这也意味著,他的死期就在眼前。
『不.—!
守將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他只看到,一只骨节分明、却蕴含著怪物般力量的手,在自己眼前急速放大!
那只手,轻易地如同拂去一粒尘埃,拍在了他精铁打造的胸甲之上。
砰一一!!!
一道极为沉闷的爆响声出现!
守將感觉自己像是被狂奔的攻城锤正面撞中!
不!
比那更恐怖!
这沛然莫御、根本无法抗拒的巨力,瞬间贯穿了他的身体!
他引以为傲的精铁胸甲,如同纸糊般向內凹陷、碎裂!
胸骨、肋骨、內臟—在千分之一秒內被这股力量碾碎、爆裂!
他整个人更是好似一个被巨人狠狠掷出的破麻袋,双脚离地,向后激射而出!
双眼所能看到的世界,更是剧烈的天旋地转,看什么都极为模糊。
轰隆!!!
守將的身体狠狠撞在主將旗杆粗大的木柱上!
碗口粗的硬木旗杆,应声断裂,木屑纷飞!
那面迎风飘动的將旗,连同他扭曲变形,胸口塌陷又七窍流血的身体,一同轰然倒塌。
接著,重重砸在冰冷的城砖上,激起一片尘土!
鲜血,如同小溪般从他身下迅速蔓延开来。
这位扬州守將,江南士族倚重的悍將,连一句完整的遗言都未能留下,甚至是惨豪都无法喊出,便已气绝身亡。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扬州城头!
风停了。
地上的火油也凝固了一般,不再流动。
所有声音,仿佛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喉咙。
城墙上,倖存的守军士兵,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他们脸上的凶狠疯狂、还有依託城墙的侥倖—-也彻底僵住,然后如同摔碎的瓷器般片片裂开。
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和茫然。
他们呆呆地看著垛口上那道迎风而立的白袍身影。
又看向守將扭曲的尸体和断裂的將旗一个念头化作冰冷的毒蛇,钻入每一个守军士兵的脑海,冻结了他们所有的思维和勇气:
这,这他娘的还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