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气势之汹涌,竟將对面百姓绝望的嘶吼都压了下去。
宴时间,空气凝固,
百姓们被这突如其来,来自“魔星”军队內部更可怕的杀气震,冲势戛然而止。
老翁们拄著武器剧烈喘息,少年们也渐渐发出压抑的抽。
他们茫然又恐惧地看著那些跪地请战的黑色甲士,又呆呆的看著马背上那位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的银甲身影。
徐澜的目光缓缓扫过跪伏在地,战意如火的翊圣军。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著一种能抚慰人心的力量:
“刀锋,不该朝向被谎言蒙蔽的羔羊。”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镇里一些紧闭的门户和惊惧的眼神。
“人心之毒,甚於“阎王笑”。
士族以口舌为刀,以谣言为毒,將刀锋悬於千万生灵颈上。
破此刀锋,非杀戮可解。”
他微微侧首,看向身旁的岳飞和狗儿,以及那些依旧跪伏、眼中怒火未熄却已带上思索的翊圣军將领。
“传令翊圣各部,自今日起,凡过村镇城池,皆留一部。”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斩钉截铁:
“所留之军,不得动武,不得扰民。”
“当然,若遇到冥顽不灵,先对尔等起杀心者,可自行处理!”
“尔等职责一—”徐澜目光陡然锐利如电,扫过每一位翊圣军,“以身为烛,照破谎言!以心为引,传我真名!”
“告诉他们,我徐澜非食人妖魔,实乃江南士族之霸王!
告诉他们,吾志不在屠戮,而在靖平!
告诉他们,翊圣之下,无分南北,皆为吾土之民,皆当得安寧!”
轰一一!
命令如同惊雷,在每一位翊圣军心头炸响!
不杀?
传教?
以身为烛?
那些跪伏在地的翊圣军士卒,眼中的狂怒渐渐退去。
他们心中虽有惊、困惑、不甘—但最终,对徐澜那刻入骨髓的信仰,如同熔岩般尽数覆盖了这一切情绪。
“谨遵真君法旨!”最初的请战校尉沉声喊道,声音嘶哑却无比坚定:
“吾等—定以身为烛!照破奸邪谎言!传真君圣名!”
“谨遵真君法旨一一!!”
哗哗—
山呼海啸般的应诺再次响起,狂热依旧。
但那股指向镇上百姓的杀伐之气,却转化为了另一种更为深沉坚韧的决心。
种要用信仰去征服他们的决心!
很快,一部分翊圣军先留了下来。
他们卸去了最外层的沉重战甲,只穿著內衬的黑色劲装。
其臂缠七星布带,收起了锋芒毕露的枪类,只在腰间悬掛佩刀以作象徵。
他们沉默地站在镇口,与那些惊疑不定、依旧手持简陋武器的百姓遥遥相对。
忽的,一个鬚髮皆白的老翁,被推揉著走上前。
他死死握著粪叉,手臂颤抖,浑浊中带著恐惧的眼睛死死盯著为首的翊圣军校尉。
校尉深吸一口气,心中思索著真君的吩咐,
隨后,他上前一步,竟对著那老翁极其郑重地抱拳躬身,声音洪亮而清晰:
“老丈莫惧!吾从属翊圣军,乃是王师先锋!
真君有令,凡翊圣之军,不无辜,不扰良善!
吾等此来,只为扫灭江南士族一一那些残民肥己之硕鼠,护佑天下黎庶安寧!”
老翁愣住了,粪叉握於手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同时,人群一阵骚动,窃窃私语如同暗流而这时,翊圣军士卒们也开始了行动。
他们没有强行靠近,而是选择在镇口开阔处席地而坐。
有人拿出隨身的乾粮和水囊,默默分给一旁几个嚇得不敢动弹的乾瘦少年。
少年见状,咽了口唾沫,枯黄瘦削的脸上露出一丝渴望,可眼神依旧恐惧警惕。
不过却有士卒指著臂上的七星,对著围拢过来的少年们开始讲述汴梁城破前后。
真君如何驱逐金酋,如何斩杀童贯蔡京,如何开仓放粮,如何收养淮安淮寧·如何,令那被躁的土地重现生机。
他们的讲述或许笨拙,但眼神中的虔诚与坚定,却如同燎原的星火。
翊圣军的队伍仍旧继续前行。
每途径一处村庄、城镇,甚至只是路旁稍大的渔村,都会留下一支数量不等的翊圣军小队。
他们如同播撒下的火种,在江南这片被恐惧和谎言冰封的土地上,固执地燃烧起微弱却坚定的光芒。
在一处渔村外,几个孩童正被大人藏在屋里,隔著门缝,用稚嫩而充满仇恨的声音,唱著恶毒童谣:
“徐王徐王,眼放红光!专吃娃娃,不认爹娘!”
留下的二十名翊圣军士卒,没有喝骂,没有衝撞。
他们默默地站在村口的大柳树下,其中一个面容刚毅的老兵,解下了自己腰间的水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