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既然已经拿下,那便须得好好治理一番。”
“只是,这城中的无数百姓,仍旧因为士族长久宣传的缘故,觉得我是什么『魔星”和『兵主——
兵主也就罢了,我这一路走来经歷多少战斗,杀了多少人是与之对应的。
可这魔星的称呼,未免也太难听了。
如此来看,还得让翊圣教和翊圣军来宣讲。”
徐澜静静思索著,忽然间心有所感,眸光一转,掠向北方。
那里不知发生了什么,竟让他有种莫名的感觉。
这一闪而逝的第六感,可谓是近乎本能的直觉,自然不会是错觉。
“那个方向—是金国?”
哗哗!!
寒风凛冽如刀,刮过会寧府残破的城垣。
隨后,捲起尚未彻底消散的灰烂,打在一名名百姓的脸上。
哪怕自徐澜单刀赴会,屠尽皇宫守军的那日,已经过去月余。
可空气里仍旧瀰漫著,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焦糊味。
城头。
一面白色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旗面上用暗红血跡涂抹著一个狞图腾。
这图腾形似一只紧的拳头,又似咆哮的龙首。
而这,正是“白臂军”的象徵。
白臂军,与徐澜魔下堪称精锐霸王军、神武军有极大差別。
他们是由被徐澜从金人铁蹄下解救出来的北地汉儿。
以及部分被其无敌之姿服、转而狂热信仰他的金国百姓组成。
弱肉强食,在金国人眼中可谓是生存的铁则。
当他们的帝王、大军被徐澜一人镇压覆灭。
自那一刻起,除了极为畏惧他的的部分百姓,剩下人便选择加入白臂军。
他们以白布缠臂为记,奉徐澜为神,坚信其神力庇佑,刀枪不入。
他们如同燎原的野火,在残存的金国贵族与溃兵中左衝右突。
隨后便以狂热的信念和简陋的武器,硬生生啃下了不少硬骨头,將徐澜的威名与恐惧更深地刻入这片土地。
此刻。
白臂军都尉拓跋雄正扶著一处塌陷的垛口,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著北方铅灰色的地平线。
最近,他的脸上新添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疤,从左额斜劈至下頜,显得格外挣狞。
伤口並未痊癒,仍在寒风中隱隱作痛,却远不及他心头那股不祥的预感来得猛烈。
“都尉!哨骑回来了!”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气喘吁吁地奔上城头,脸色惨白如纸,身子都因为疲惫而发抖。
拓跋雄猛地转身,沉声喝道:“他可有发现什么?!”
“西西夏人!黑压压的,全是铁子,还有步跋子!
他们的士卒铺天盖地,正往会寧府压过来!
看旗號,是静塞军司和西平军司的主力!前锋正不断逼近这里!”
哨骑虽然竭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保持冷静,可仍旧不免颤抖。
轰!
剎那间。
仿佛一道无形的霹雳在城头炸开!
附近所有听到消息的白臂军士卒,脸上那混杂著疲惫与狂热的神情瞬间凝固。
隨即便被无边的惊骇与绝望取代。
西夏!
这个盘踞西北,与金、宋纠缠百年,如同豺狼般狡诈凶残的党项王朝!
他们竟选在这个时候,扑向了金国这具尚未凉透的庞大尸体!
果真是嗅到了腐肉的禿鷲!
拓跋雄的双眼遍布血丝,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砰!!
他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城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该死的党项崽子!趁火打劫!!”
他嘶声咆哮,声音因愤怒而扭曲:
“神明前脚刚碾碎了金酋,他们后脚就想来摘桃子?!做梦!!”
拓跋雄忽的抽出腰间弯刀,刀尖直指北方,对著城头惊惶的士卒怒吼:
“弟兄们!怕什么?!
神明在上,他能只手擎鼎,砸碎金国皇宫!
能肉身硬抗霹雳炮,毫髮无伤!
我等奉其尊名,守此城,护此土,区区西夏蛮子,何足道哉?!
神明自有神力庇佑我等,战意不息!
诸位隨我杀光这些趁火打劫的豺狼!!
哪怕是死,我等也要死在故土!”
“杀光党项狗!!”
“神明庇佑!!死后归於神明磨下!”
狂热的吶喊声如同野火般在城头蔓延开来!
白臂军的士卒们,大多穿著各式衣衫,甲胃不全。
他们手中的武器更是五八门,从锈跡斑斑的腰刀到削尖的木棍应有尽有。
但此刻,他们眼中竟燃烧著近乎癲狂的信仰之火。
仿佛只要高呼著“神明”之名,便能真的获得非人的伟力,將一切来犯之敌碾碎!
若是徐澜见了这一幕,怕是得感慨,这是又来了一个“翊圣军”。
而且还比翊圣军更癲。
原本的翊圣军就很激进了,但在这白臂军的比较下,却显得保守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