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这些旨意后,他本该安心了。
可白河法皇內心深处,依旧有著强烈的危机感。
他记得很清楚,昨日徐澜在挑选侍奉他的女子时,可根本没有他皇室女子的份!
这便意味著,长生和一人破军的神力,都將与他无缘—·
“该死!!”
白河法皇低声咆哮著,眼中满是对神血病態的渴望。
这种渴望与贪婪就如同飢饿的蛆虫,疯狂啃噬著他最后一丝理智。
侍立殿內的侍女们,头颅低垂得几乎要埋进胸口,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著。
她们亲眼目睹了法皇喜怒无常的神情,恍间竟嗅到了瀰漫在宫殿深处那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殿外守卫的武士,甲胃在昏暗光线下泛著冷硬的幽光,眼神警惕地扫视著每一个角落,空气中瀰漫著让她们室息的压抑与恐惧。
“不够还不够——”
白河法皇乾的嘴唇无声翁动,双眼望向某个方向。
那正是徐澜暂居的大殿的方向。
哗哗一他乾瘦如髏的手指,神经质地摩看冰冷的案角,指甲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唯有长生,唯有神力,才是朕真正想要的东西!
哪怕献上再多女人,也不过是敲门砖,真正的“神物”,定然是那流淌在神明躯体內,蕴含著不朽之秘的血液!”
白河法皇眼神闪烁,孤注一掷的疯狂之感猛地住了他。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同时將心情儘量平復下去。
隨后,他脸上挤出笑容,对著侍女们轻声道:“为朕沐浴更衣,朕要亲自去拜謁神明!”
徐澜斜倚在窗边软榻上,手中隨意把玩著一枚不知从何处拈来的玉质棋子。
窗外,一株古樱正在晨光中伸展著结的枝干。
白河法皇在两名近侍的扶下,虽然竭力保持著神態的平静,可眼神中却是遮掩不住的志芯以及更深的贪婪。
此刻,他换上了最为庄重的深紫色法皇御袍,金线绣著的纹路在阳光的照耀下流转著光泽。
可穿上这般宽大奢华的御袍,却衬得他枯朽的身躯更加僂,如同披著华美锦缎的髏。
负责翻译的人也被他叫了过来。
“神明冕下。”白河法皇扑通一声,竟是直接跪伏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以土下座的姿势,双手交叠按在地上,额头死死抵著手背,声音乾涩嘶哑,带著轻颤:
“您降下无边恩泽,令下国惶恐,白河斗胆,愿倾举国之力,日夜供奉祭祀,祈求神明永佑扶桑。”
说著,他猛地抬起头,刚想说什么却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当咳嗽结束,白河法皇將遮住嘴的方巾取下,便见这方巾已然染上鲜血。
接著,只见他眼中精光闪烁,神情悲伤可怜,望著徐澜的目光仿佛濒死的溺水者看到了最后一根浮木。
他枯瘦的双手不受控制地伸向徐澜,却又在半空中僵住,如同乞食的野狗般颤抖:
“为使祭祀更显虔诚,恳请神明垂怜。
冕下仅需赐下一滴——一滴神血,以便朕及国民供奉於神坛之上,让万民瞻仰神威———”
翻译將这番话说给了徐澜。
可话未说完,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笼罩了整个偏殿!
徐澜把玩棋子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没有转头,甚至没有改变倚靠的姿態,只是深邃冷厉的目光扫向了匍匐在地的白河法皇。
那眼神里,没有如白河法皇曾设想的暴怒、嘲讽,亦或者往好了想的怜爱只有一种仿佛在看地上蠕虫般的冷漠。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明明是清晨,阳光逐渐升了起来。
可法皇却只感觉背后一阵发寒。
“会、会死!!”他呆呆愣愣的望著徐澜,背后直冒冷汗。
纵使徐澜什么都没说,可他却能確信,倘若这位神明大人愿意杀掉自己,那么顷刻间他便会人头落地,命丧当场!
哪怕他身边有再多的武士保卫,也无济於事。
哗!
白河法皇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因恐惧而痉挛。
“神、神明恕罪,白河失失言了!”
他猛地將额头再次狠狠撞向地面,“砰砰”作响,声音颤抖,语无伦次:
“朕污秽之.,怎敢奢求神物——.求神明宽恕—宽恕—”
徐澜缓缓收回了目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可神情却变得戏謔起来,继续把玩著手中的棋子。
殿內,只剩下白河法皇压抑不住的喘息,和额头撞击地面的沉闷声响。
方才那点因为贪婪而生出的可怜的勇气。
此刻早已烟消云散。
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深深刻进他衰老的躯壳。
待到离开这里的时候,白河法皇神情恍惚,一一拐的走著,仿佛失了魂魄。
直到回到自己的大殿,躺回御座,他才回过神来,半哭半笑,神情疯癲。
许久,这般癲狂的作態才停了下来。
因为他终於接受了现实。
知道自己关於取徐澜“神血”的计划,成了痴心妄想,彻底化作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