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苏晚晚被母亲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看著顾以南，眼神发生了几度剧烈的变化，从愤怒，到失望，再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嘆息。

“妈，你太天真了。”

苏晚晚直起身，退后了两步，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著自己的母亲。

这眼神，让顾以南感到了强烈的不悦。

“什么意思？”她冷声问。

“墨瞳，如果她知道江远被开除了，你觉得她还会上场打比赛吗？”

苏晚晚自问自答，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她不可能打的，她绝对会跟著江远一起离队，想都不用想。”

顾以南的脸色微变：“那就让柒柒顶上ad，我们不是有替补么？”

苏晚晚彻底无语了。

她搞不懂，那个在商场上叱吒风云，算无遗策的母亲，为什么在处理这件事上，会变得如此衝动、如此想当然。

这些决定，就像是没经过大脑的小朋友，全凭意气用事。

她难道就完全不考虑舆论吗？

lpl冠军队，在全球先锋赛的揭幕战打出碾压之势后，第二天就把功勋教练给开了？

这个新闻要是爆出去，丰茂集团的股票怕不是要直接跌停，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將付诸东流。

“你到底在想什么—”

苏晚晚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但她也不想再劝了。

她知道，一旦母亲做出了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多说无益。

苏晚晚默默地拿出手机，点开了那个熟悉的头像，那个她置顶的对话框。

她在输入栏里抿著嘴唇，打了好多字，又一个个地刪掉。

【对不起。】

刪掉。

【我妈她——..—】

刪掉。

【你现在在哪？】

刪掉。

最终，屏幕还是一片空白。

她能说什么呢？道歉吗？解释吗？

苍白无力。

这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悔意，像潮水般將她淹没。

她突然有种感觉，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事了？

她只是想让母亲来为自己撑腰，给自己出气。

让江远那个狗东西知道，谁才是他最该捧在手心里的老大。

可她没想过，事情会演变成一场足以摧毁一切的灾难。

就在这时，套房的门再次被推开。

女孩们陆陆续续地都到了。

“顾董好！”

“哇，美女董事长姐姐，您来啦！”

凌薇、姜若汐、夏琉璃、萧柒柒、墨瞳，还有纪诗云和徐枝枝，乌决决地走进来一大群人。

董事长亲自开会，这还是建队以来的头一遭，每个人脸上都带著几分好奇和拘谨。

然而，她们进门后的第一件事，几乎都是下意识地在客厅里扫视，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教练呢？”活泼的夏琉璃最先问出了口。

“是啊，教练没跟您在一起吗，顾董？”纪诗云也疑惑地问道。

没看到江远，女孩们都不知所措地在沙发上坐下。

原本轻鬆的心情，莫名地变得有些慌乱。

苏晚晚看著这一幕，別过了头去。

所有人都到齐了。

顾以南清了清嗓子，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大家晚上好，冒昧把大家叫过来，是想当面谢谢大家。”

她的声音柔和，充满了亲和力：

“今天的比赛打得非常漂亮，你们不仅为lpl贏得了荣誉，也为我们fm，为我们丰茂集团，爭了光。作为战队的投资人，我由衷地为你们感到骄傲，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一番標准的小谦辞，让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不辛苦不辛苦！这都是我们该做的！”夏琉璃立刻笑嘻嘻地回应，试图调节气氛。

纪诗云也连忙跟著说道：“是啊顾董，能取得这样的成绩，也离不开您和集团的大力支持。”

有的女孩跟著附和了几句，但也有的，比如凌薇墨瞳和姜若汐，都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她们能感觉到，今天的气氛，不对劲。

顾以南微笑著听著，等她们说完，才话锋一转，將话题引向了正题。

“大家都是好孩子，”她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而美丽的脸庞，缓缓地说道，“今天请大家来，除了感谢和慰问，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们的看法。”

她顿了顿，道：

“对我们战队的教练，江远，你们怎么看？”

客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女孩们面面相，不明白董事长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沉默片刻后，还是凌薇先开了口，她的回答知性而得体：

“江教练是一位非常有才华的战术家，他的bp思路总是能领先对手，对游戏的理解也远超常人，同时，他也很懂得如何激励选手，是团队当之无愧的灵魂人物。”

“嗯，教练超厉害的！”夏琉璃紧跟著补充，语气里满是崇拜，“而且他人超好！很会照顾我们！有他在，我们就觉得特別安心，感觉什么比赛都能贏！”

纪诗云作为经理，从运营的角度说道：“江教练不仅是战术核心，他对俱乐部的管理和发展规划，也有著非常清晰和长远的眼光，fm能有今天，他的功劳是第一位的。”

一直沉默的萧柒柒，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轻轻开口：“只有跟著教练，修行才有意义。”

墨瞳没说话，她不用说。

顾以南静静地听著，脸上的笑容没有变，但眼神却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每一个人的评价，都像是一把锤子，反覆敲打在她“开除江远”这个决定的地基上。

她听出来了，在这些女孩心里，江远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教练。

他是战术核心、是精神支柱、是引路人、是无条件信任的伙伴。

他，无可替代。

顾以南沉默了好久，久到气氛都开始变得压抑。

她端起面前的水杯，轻轻喝了一口，然后放下，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然后，她抬起头，用一种看似不经意的语气问道。

“那——如果有一天，教练离队了呢？”

话音刚落。

之前一直不怎么说话，脑子里似乎还在復盘白天比赛的姜若汐，此刻竟然反应最快。

甚至比惜字如金、对江远依赖极深的墨瞳还要快。

那不是经过思考的回答，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脱口而出的反应：

“教练离队，那我也不打了，他去哪，我去哪。”

顾以南愣住。

她万万没想到说出这话的人是姜若汐。

为什么是姜若汐？

苏晚晚明明说，她是跟江远保持距离感保持的最好的那个女孩。

她为什么反应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