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涩,欣慰,还有一丝她自己都理不清的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
她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能看到女儿这样的笑容吗?
可到头来,能让女儿真正开心的,却还是那个自已想方设法要赶走的男人。
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但看著女儿的笑脸,她又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不甘心。
她缓缓地转过头,看向身旁的江远。
这个年轻的男人,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翻盘,只是他隨手写下的一段乐谱。
顾以南端起酒杯,將杯中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
那股让她心烦意乱的腹痛感似乎都减轻了许多。
她的声音,不知不觉间,放软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亲昵。
“下一把—弟弟,什么安排?”
一声“弟弟”,让江远都愣了一下。
他隨即笑了笑,又拿起一颗葡萄,熟练地剥掉外皮,將那晶莹剔透的果肉,再一次递到了顾以南的唇边。
这一次,顾以南没有丝毫犹豫,微微张口,將葡萄含了进去。
动作流畅而自然。
酸甜的汁水在味蕾上炸开。
然而,就在这时,江远却咂了咂嘴。
【奇怪——】
【为什么明明是餵给顾董吃的葡萄,我的嘴巴里好像也会有葡萄的味道?幻觉吗?】
第三局的比赛,毫无悬念。
fm延续了第二局的火热手感和雷霆之势,依旧是二十分钟出头,便轻鬆地推平了tl的基地。
二比一,fm有惊无险地拿下了这场比赛的胜利。
江远站起身,准备离开。
“我得回去了,她们现在应该很需要我。”
顾以南没有挽留,只是点了点头。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屏幕上,那里正在播放选手离场,向观眾鞠躬的画面。
女孩们並肩站成一排,对著台下深深地鞠躬。
但在顾以南那双阅人无数的锐利眼睛里,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细节。
苏晚晚虽然在笑,但她身旁的凌薇,表情却依旧带著一丝疏离。
而那个被换下场的夏琉璃,现在又该是怎样的心情?
毕竟她下场之后,fm就取得了两连胜。
无论是舆论、还是她自己的自信心,都会受到很严重的打击吧。
贏下比赛,只是解决了最简单的问题。
团队內部因为这次风波而產生的裂痕,才是最棘手的麻烦。
顾以南看著江远的背影,忽然轻声说了一句:“看来,贏得比赛,才是你工作里,最轻鬆的部分。”
江远脚步一顿,回头笑道:“顾董说的是,不过,不也挺有意思的吗?”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套房。
门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顾以南一人。
她看著屏幕上那个笑容灿烂的女儿,良久,才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嘆息。
【晚晚——..—】
【喉。】
一个荒唐的念头,再一次,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冒了出来。
这一次,她没有再愤怒地去掐灭它。
拿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照片。
顾以南的脸直接红了。
这.真的对吗?
但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嗡嗡一她的手机不断在响著。
是铺天盖地的恭喜的话。
这些人—前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比起这些人,顾以南更加在思考江远、自己、还有苏晚晚的未来。
现在正面施压肯定是已经做不到了。
有这张照片在,除非她打算跟苏晚晚断绝母女关係,不然肯定无法再乱来。
但不代表顾以南就打算放弃。
掌捏一个小小江远,难道是做不到的事情?
让他专心跟苏晚晚谈恋爱,难道是做不到的事情?
顾以南脑子里的小骚招太多了。
比较狠的有,偷摸给他的套子戳个洞,然后直接让女儿怀孕什么的——
比较温和的有,以身入局,跟他拉扯—“
总之这趟首尔,来都来了,肯定要再搞出点收益来才行。
江远回到选手们下榻的酒店楼层,手上已经多了一份打包好的韩式炸鸡和一瓶清酒。
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走到了苏晚晚的房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房间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过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拉开一条小缝。
苏晚晚探出半个脑袋,当看清门外站著的人是江远时,她整个人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瞳孔猛地一缩。
“啊!”
她惊呼一声,不等江远开口,嗖的一下就缩了回去。
紧接著,江远便听到房间里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以及身体扑上床铺的闷响。
江远无奈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苏晚晚整个人已经缩成了一团,用被子把自己的头到脚蒙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个瑟瑟发抖的轮廓。
“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不要打我!”
被子里传来她闷闷的、带著哭腔的求饶声。
江远看著床上那一大坨,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
他把手里的夜宵和清酒放到桌子上,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语气平淡地说道:“起来,给你带了夜宵,过来吃。”
被子动了动,似乎停顿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被子的一角被小心翼翼地掀开,苏晚晚探出一个小脑袋,用一双水汪汪的、既害怕又好奇的眼晴偷偷瞄著江远,小声地问:
“.—你不会下毒了吧?”
江远拿起炸鸡盒子,一本正经地对著她:“我是女巫,这是我选的毒药。”
“噢——·玩游戏啊”
苏晚晚立刻就懂了,她了嘴,確定教练似乎真的没有要算帐的意思,这才慢吞吞地从被子里爬了出来,乖乖地坐到了江远对面。
她穿著一身可爱的睡衣,长发有些凌乱,光著一双白嫩的小脚丫踩在柔软的地毯上,那副乖巧又带著点討好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等待主人发落的小猫。
她主动地打开外卖的包装盒,炸鸡浓郁的香气瞬间在房间里瀰漫开来。
苏晚晚咽了咽口水,但第一反应不是自己吃,而是殷勤地夹起最大的一块炸鸡,小心翼翼地递到江远的嘴边。
脸上挤出一个甜得发腻的笑容,用一种软糯到能掐出水来的声音说道:
“老公,吃菜菜~”
“这是炸鸡,不是菜。”
“啊·我知道,不过———炸鸡是一会儿我要吃的,老公別急~”
......”.
江远挠头。
怎么说呢,不愧是老夫老妻么?
本来有点想找她算帐那个意思的,现在还真生不起气来。
毕竟,爱吃鸡的女孩子,谁能生她的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