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今早出嫁的时候,大小姐不晓得从哪儿弄了这么多空箱子,还一溜儿摆在街头,供人观赏。
顾九龄亲弟弟二爷和顾家三爷一起在南麓书院读书,大哥顾晟本就嫌弃这个妹妹丟人,自然不愿意出面。
几个嬤嬤只等著萧胤那边將顾九龄接走,这事儿便了结了,可现在闹大了。
眼见著门庭处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便是顾家家丁赶都赶不走,这下子里面坐著的顾家人慌了。
顾晟同林夫人还有顾家二小姐疾步走了出来,林夫人和二小姐都戴著面纱,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林夫人看著坐在嫁妆箱子上的顾九龄,眼底掠过一丝怨毒。
她高声道:“大小姐,你这是何意?”
“当年先夫人是留了嫁妆,可这十几年来,你和你弟弟吃穿用度哪里有不银子的,早已经被你们兄妹二人挥霍完了。”
“你如今非要闹到这般不好看吗?”
顾九龄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从箱子上跳了下来,先是同萧胤行礼,隨后看向了身边侍女。
“九月,拿我娘的嫁妆单子来!”
“是!”九月忙从怀中摸出来一沓纸。
林夫人脸色一沉,嫁妆单子早被她毁了,这是打哪儿又冒出来的?
顾九龄也多亏了之前在娘身边服侍的陈嬤嬤,偷偷抄录了一份儿。
“念!”顾九龄声音清冷。
九月忙展开单子高声读了起来:“杜家的陪嫁有铺面十二处,田產二百顷,庄子十二处,白银二百万两,黄金六十六万两。黄梨攒海棠围拔步床一张、酸枝三屏风罗汉床一张。银鼠皮、灰鼠皮、羊皮、珍珠毛各八十八件。金银首饰、珊瑚朝珠、金珀朝珠、蜜蜡朝珠、沉香朝珠各八十八盘、青玉各式佩八件……宣德五彩云纹带盖罐一对,粉彩鸡缸杯一对、成化斗彩鸳鸯荷高足杯一对,玉辟邪一对、玉马一对、玉璧一对、玉璜一对……人参、丹参、何首乌、灵芝……六十六匣……”
顾九龄即便是再听一次,都暗自咂舌,杜家这哪里是聘姑娘,这是照著聘公主的架势来的。
她冷冷看著脸色渐渐发白的林氏,扫了一眼她身边站著的顾南湘:“对了,妹妹头上戴著的珊瑚首饰可不就是我这嫁妆里的。”
“你……你胡说什么?”顾南湘忙后退,“这分明是我在珠宝铺子里买的,你一向嫉妒我容貌才华,便是要泼脏水给我吗?”
顾九龄冷笑道:“我外祖父赠与的东西必然是最好的,而且你佩戴的珊瑚只有东海那边盛產,京城里的是来自西海,珊瑚珠子里面还有些杜家工匠鏤雕的梅,京城里的铺子有个屁!”
四周围观百姓顿时惊呼了一声,看向林氏的眼神有些异样。
林氏一向名声很好,善待先夫人的一双孩儿,不想就是这么善待的?虚偽至极!
“妹妹,”顾晟脸上的表情掛不住了,他冲顾九龄温和的笑道:“妹妹的嫁妆,为兄日后帮妹妹补上,如今睿王爷也来接亲了,先上喜轿,过后我们再商议。”
顾九龄冷笑了出来:“今日事今日毕,嫁妆哪里有后来补的,罢了,顾家这些年也確实穷困潦倒。”
“大哥运筹帷幄拉拢人脉,百香楼里一掷千金,林夫人綾罗绸缎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妹妹娇惯的很,哪一样不银子?”
“爹爹身为宰相,那俸禄银子也確实不够,嘖嘖嘖,难办啊!”
她说一句,四周的议论声便是大了几分,確实顾相不是什么好出身,家境贫寒,此番再瞧瞧珠光宝气的林氏和顾家二小姐,谁的钱,一目了然,当真是噁心啊!
哪里有將人家先夫人留给自家女儿的嫁妆银子也光了的,正经人家办不出来这种事儿。
顾晟脸色僵了几分,不禁看向了萧胤:“王爷,时辰不早了,不若先过礼,嫁妆的事过后再……”
“呵!有意思!”萧胤从马背上跃了下来,一步步朝著顾九龄走来。
顾九龄抬眸定定看著他,此时戏已经唱到了这个地步,不知道她这个便宜夫君怎么接?
萧胤垂眸看著面前的小女人,轻笑了一声,高声道:“凌风!你回王府一趟,將我的龙泉剑取了来。”
凌风一愣,忙转身快马取剑。
不多时萧胤拿著手中的龙泉剑,缓缓抽出,剑锋微微嘶鸣,这一把剑跟著他征战沙场,是先皇赐给他的宝剑。
萧胤一步步走到了顾晟的面前,突然龙泉剑森冷的剑锋搁在了顾晟的脖子上。
啊!四周一片惊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