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半出头,终於清閒下来。
他走到前屋,在陈大虎没带走的那张躺椅上躺下来。
跟个小老头似的,看著屋外门前的水泥路上,时不时有人走过,
就这么发呆了有將近半个小时,他还没饿,一个精瘦的身影,却先走了进来。
“哎呀!白走一趟!”王翠走进屋,不住摇头,笑著说道,“你二叔和二邻居说他们两个出门旅游去了,阿飞在学校里住。这下好了,你这两天没衣服穿了!”
陈驰躺著说道:“你昨天不是在弄吗?”
“昨天是给你改外套,穿外面的,你里面穿的那几件毛线衫,洪水的时候不知道衝到哪里去了,有几件在屎里泡了好几天,洗都洗不乾净了。”
王翠是有口才的,一口话就把陈驰听得头晕目眩。
“那怎么办啊?”陈驰站起来问道,“这两天早上睡醒,人都快冻死了。”
“那要不---你先去找学校的同学先借两件?我这几天抓紧给你织件新的?”
王翠闭口不提钱买。
陈驰只能翻翻白眼,借同学衣服穿这种事,他肯定是做不出来的。
做人不能厚脸皮到这种程度啊!
“那你抓紧吧!今天就开始弄!”陈驰烦躁地说道。
感觉自己再扛个两天,应该问题不大。
王翠嘻嘻笑著,满口答应,拎著手里的大袋小袋回了厨房。怎么拿出去的东西,又怎么拿了回来。这来回六个小时的路,走了也白走——
陈驰在躺椅上躺到吃午饭才起来。
午饭过后,又继续躺尸。
直到被王翠骂了第三回,才慢悠悠起来,又去山脚下割了点猪草。傍晚时分,等给牛餵过吃的,天快黑的时候,村子里的灯,终於又亮了起来。
吃过晚饭的王翠拿了几个毛线球坐在家门口,给陈驰织起了毛衣。
陈驰也閒得蛋疼地坐著,一直等到陈向东睡前的大小便完毕,才走到门口顶著凉风洗了个冷水澡,又哆哆嗦嗦,快步跑回楼上去。
家里的角落里,还扔著不少脏衣服和被单,那是王翠的活。
陈驰从来不动,王翠也不做要求。
祖孙俩默契而自然地完成了分工,陈驰不干活,王翠就要催,但王翠偷懒,陈驰就从来不多话。他也知道王翠累,她没力气做,催她又有什么用?
一夜无话。
陈驰醒来时,便是新的一周。
早上又是稀饭。
配饭的虾皮,是王翠从她床边柜里拿出来的。
陈驰实在不想吐槽。
他抓紧吃完饭,又灌了瓶凉白开,就拿上已经基本坏掉的法杖,穿著老王给他买的那身短袖短裤,略感几分凉意地快步离开了家。走了三十分钟的路,路上买了个加蛋的煎饼,美滋滋地吃过后,才觉得肚子里真的有了一些充实感,身体也感觉温暖了几分。
陈驰终於心满意足。
然后等快到学校,经过教工宿舍时,忽又被人喊住。
“陈驰!”陆老师一早就等在这儿。
她见到陈驰,立马兴冲冲拉著他,把陈驰带到了她自己的宿舍里。片刻后,
等陈驰茫茫然地从她屋里出来时,单薄的短袖外,就多了一身崭新的中心小学校服。
“我就知道你肯定又要穿短袖过来!我昨天特地去后勤处给你拿来的,你看,穿著刚刚合身吧?对了,昨天怎么又没来学校训练啊?家里还有农活没做完吗?”
陆老师拉著陈驰,嘰嘰喳喳地问个没完。
陈驰感觉有那么点头大。
转头一,街对面的西城饭庄店门紧闭,捲帘门上还贴著张告示,就隨口转移话题道:“,他们饭店怎么不开了吗?”
陆老师抬眼望去,一下子就想起陈驰的前科来,不由心疼地说:“是啊,怎么不开了呢,你早上吃了吗?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再吃点什么?”
陈驰左右看了看,看到不远处有家个卖糯米饭糰的小推车,直接死不要脸地抬手一指。
陆老师二话不说,拉著陈驰就穿过马路,走到摊子前。
恰好这时柳教练也走过来,跟两人一对眼,顿时略显惊讶地问:“这么巧啊?,
心里却以为,陈驰是和陆老师住一起了。
难不成真是陆老师家的亲戚?
可是这也不对啊—
而就在柳教练满心疑惑地分析著陈驰的家庭成分时,陈驰却摘下身后的法杖,敲了敲柳教练的胳膊,没家教地说道:“矣,老柳,我法杖坏了。”
“啊?”柳教练一愣,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坏的?”
他忙拿过陈驰的法杖盒,从盒子里拿出法杖。
饭糰摊子前正在买早饭的一大群小孩,这时纷纷也都看过来。
隨即就见柳教练拿著法杖挥了挥,眉头紧燮,奇怪地嘀咕道:“不应该啊,
星条牌的法杖,质量怎么可能这么差,明明买的是正版嘛—“
嘴里自言自语两句,忽然又低头一看陈驰,不解地问道:“你拿法杖干嘛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
这可怜孩子拿法杖种田去了!
“他拿法杖———”
陆老师急著想抢答。
不想陈驰却更快一步,轻描淡写来了一句。
“去山里打了个野猪。”
话音落下,卖饭糰的摊子前,瞬间一片鸦雀无声。
柳教练和陆老师,双双膛目结舌。
不是不相信陈驰干不出这种事。
而恰恰就是因为他是陈驰,他们才完全不觉得陈驰是在胡说八道。
如此离谱,以致於儼然就是真的。
叫人一时间,实在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