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一秒,就又听裁判接著说:“不过这次先让你拿著用吧,能打贏你弟,
也算你厉害了。”
陈飞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去。
最后一点不用上场的希望,这下也彻底灰飞烟灭。
裁判將法杖还给陈飞,然后掏出一枚硬幣。但陈驰根本不在乎猜先顺序,直接就喊道:“不用猜先了,让他先发球吧。陈飞,你要哪个半场?”
陈飞还是满脸蔑视之笑,端得死死的,说道:“我都行。”
结果陈驰张嘴就说:“还是你先选吧,別到时候输了,又怪位置不好。”
陈飞一下子脸就硬了。
“我草,还是咱们驰哥最狠啊。”张超都听得直摇头。
陆老师也忍不住笑道:“你这孩子,心眼真小。”
陈驰假装没听见,只是直直看著陈飞。
他当然心眼不大的。
尤其当他確定,就是陈飞到处跟人散布假消息说他死了,害得他这几个月都联繫不到老王,就冲这点,陈驰今天也不能简简单单放过他。
“这个半场,还是那个半场?你说都行是吧?”见陈飞不说话,陈驰也不给他拖延的时间,隨便一指自己对面的场地,强逼陈飞认下,“那我就不换位置了,站哪儿就是哪儿了,你就选我对面这个半场,你自己说的无所谓啊,这么多人看著啊!”
陈飞也不声。
已经完全笑不出的他,拉下头盔上的面罩,走进了场地。
裁判吹了一声哨。
按下场地开关,玻璃墙缓缓落下。
场地內,陈驰把球扔过对面。
陈飞用法杖一接,又要了几下没用的式顛球。
但因为过於紧张,才顛了两个,球就掉到了地上。
“这球不算!”陈飞赶忙大喊。
裁判点点头。
可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观眾,就没那么善意了。
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孩,落井下石起来,各个都是人才。
“別慌啊!陈飞!”
“失误!失误!我们陈飞怎么可能连球都顛不好?平时至少能顛好几十下的,世界级顛球水平!”
“草你麻痹!够了没?!”陈飞顶不住了,扭头怒吼一声。
玻璃墙外,赵斌背著走走过来,眉头微皱地警告道:“大家注意比赛文明啊。都是你们自己的同学,这么乱起鬨,要不要脸?”
见县教育局的领导发话,剩下的几个学校领导们,这时也赶忙过来维持秩序场边总算消停些许。
球场里面,陈飞喘了喘气,眼神恨恨地盯著陈驰。
调整片刻,他终於在网前將球一挑。
球网对面,陈驰见到球来,隨手一拧。
回球的动作轻描淡写。
可法球本身,却攻势凌厉。
陈飞连抬手的动作都没做出来,球已经瞬间从他侧方穿过,落地弹起,蹦出了边界。
这球对陈驰而言,只能用平平无奇来形容。
简简单单的一拍,却已经是这整个场馆內,九成九的人毕生也打不出的巔峰一球。
“哇-—---”现场一片轻呼。不管看得懂还是看不懂的,最起码都已经能够看出,场上的两个人,水平差距到底大到什么程度了。
只有场內的陈飞,还在嘴硬著死撑,
“呵,运气。”他自欺欺人地说著,转头去將球捡回来。
下一回合,再发球。
啪。
陈驰隨手一拍。
球落地,弹出界,得分。
2:0。
陈飞这下明显愣了愣,仿佛听到內心咯瞪一声。
然后呆了两秒,才慢慢吞吞转过身去,將球又捡回来,扔向球网对面。
不过陈驰拿到球后,出手就很迅速。
简简单单一个下旋球,陈飞抬手一捅,直接下网。
哗!
3:0。
再下一球,陈驰再发下旋球,陈飞继续下网。
哗!
4:0。
陈飞再去捡球·——
再然后,就是5:0,6:0,7:0——
陈飞不停地失误,不停地捡球。
两个人的接发球回合,结束得越来越快。
玻璃墙外的惊呼声,也是一阵接著一阵。
可是场上的陈飞,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
只有裁判口中的哨声,依然是那么刺耳。
哗!哗!哗!哗!
陈飞像个机器一样,在自己的半场上反覆折返。
他脸上表情越来越麻木。
不敢转头去看比分牌,更不敢和陈驰目光直视。
但是陈驰,却始终冷血地盯著陈飞。
打別人21:0,是顺其自然。
可打陈飞21:0,那就是蓄意!
兄弟俩的友爱时光,仿佛回到了两个月前的那个早上。
哗!
又是一球,陈飞痛苦地转过头,又是去捡球的路上。
不经意间,他这下终於看到了比分。
19:0了.....
这么快吗?
他感觉明明也才没打几个球,明明应该才只过了三四分钟,怎么这么快就19:0了。
“我不想打了—.—
陈飞嘴里自言自语著,將球扔回给陈驰。
陈驰把球往上一拋,隨即跃起直接一个劈扣。
啪!
法球火光一闪。
陈飞瞬间只觉得胸前一疼,人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嗡~
那熟悉的沉闷的电子音响起。
现场所有被陈驰打出过黄灯的人,立马全都心有所感地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张超望向陈飞胸口。
果不其然,黄灯亮了。
“唉———”表裁判都看得於心不忍,摇了摇头。
然后——·
哗!
20: 0。
“我草,赶尽杀绝啊。”
“陈飞!加油啊!”
“陈飞!”
“加油!”
赛场外的小孩,忽然间又踏马的懂事了。
抑或是泯灭的良心,又因为陈飞过於菜鸡,而陈驰又过分冷血,终於被唤醒。
“陈驰!让他一个算了!”林一挺隔著玻璃墙大喊。
而倒地的陈飞,却迟迟地没有站起来。
他呆坐在地上,头盔下的眼中,早已满了泪水。
这辈子,他终於尝到了屈辱的感觉。
绝望、愤怒,又无能为力。
“妈妈———妈妈!”
陈飞低声喃喃著,情绪终於崩溃了,“我不打了!我不要打了!呜呜!呜呜呜鸣—·!”
场外眾人见状,一下子也都陷入了安静。
“裁判,算了,我们不打了————”县一小的教练也怕出事,急忙跟裁判申请。
可就在此刻,陈驰却绕过球网,走到陈飞跟前,蹲了下来。
“唉————”他嘆了口气,柔声对陈飞道,“你起来把最后一球打完吧,我让你一球。以后你就是第一个能在正式比赛贏我一球的人。“
“哼!哼!”陈飞,鼻孔吸著鼻涕,哭著问道,“真的吗?”
陈驰点点头。
陈飞这才终於又站起来,拿著球,走到网前线后。
场外的县一小教练见状,也不由得停了下来。
啪啪啪啪····
现场响起一片鼓励的掌声。
陈飞调整了一下呼吸,带著满腔的希望,將球推了出去。
法球在半空中飞啊飞,飞啊飞———
撞到了网上.···
咚。
法球落地。
全场一片安静·——
足足过了三四秒,裁判才终於轻轻一吹。
哗。
21:0.....
“我草泥马!陈驰你踏马全家死光光!”
陈飞彻底绷不住了,一把將法杖断,扔在地上往死里踩。
然而球网对面,陈驰这时却比陈飞还怒不可遏。
踏马的,本来是想骗陈飞把球打过来,老子再给他一个黄灯收尾的!
这傻逼玩意儿,也太不爭气了~!~!
“你麻辣隔壁!辣鸡!废物!这踏马都能发球下网!“
陈驰隔著球网,也冲陈飞破口大骂。
兄弟俩坦率充分交换意见,毫无保留,喷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