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灼灼地看著陈驰。
“啊?”陈驰明显一愣。
看著陆老师期待的神情,他快速咽下嘴里的东西,忽然一笑,“呵呵。”
可这笑声听起来真的好欠抽。
陆老师满腔的情绪,一下子就消失了。
她真的有点不高兴,不由自主地拉下脸问:“怎么?我不配啊?”
“哈哈—.—”陈驰继续敷衍。
陆老师却紧追不放,“行不行嘛?”
陈驰见逃不过了,这才停下了嬉皮笑脸,认真地回答:“当然不行啊,我又不是没有。”
“可是———”陆老师欲言又止。
陈驰淡定道:“怎么了?”
陆老师神色一缓,又温柔回去,“你会想她吗?会想你妈妈吗?”
陈驰想了想,摇摇头,“一般是不会的,都没见过面,我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做梦都梦不到,怎么会想呢————
一瞬间,陆老师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心口上。
她语塞地看著陈驰,喉间有点发酸。
陈驰也盯著她,过了好几秒,才小声问道:“那我还能继续吃吗?”
这话一落下,陆老师心里那点袁伤,瞬间土崩瓦解。
还没来得及流出来的眼泪,迅速像潮水般退回去。
陆老师又好气又好笑,气结道:“吃吧!”
“哦。”陈驰应了一声,就赶紧埋头。
继续大口大口,吃起手里比他脸还大的汉堡。
没了陆老师打岔,陈驰隨后半小时心无旁驁连吃带喝,一口气干掉了五个巨无霸汉堡。吃完最后一个时,他撑得一只手直摸肚子,另一只手还紧抓著一块鸡翅,捨不得放下。
陆老师看得无语,叫来服务员,帮陈驰打了包。
然后又领著陈驰去卫生间洗了手、洗了脸。
晚上6点出头,陈驰一手拿著法杖,一手拎著装剩饭的袋子走出门店,对剩饭跟宝贝似的,生怕弄丟,连手都不给陆老师牵。
陆老师也算是看出自己在陈驰心里的地位还不如一顿饭高了,只能苦笑,“真是白对你好了,这顿饭吃了我两百多块,让你叫声妈妈都不干。”
陆老师跟陈驰抱怨著。
陈驰这时候就很聪明地装聋作哑不声。
两个人沿著马路,不一会儿,就走进了一个小区。
陆老师领著陈驰,走进一幢新修的新式商品楼。
走到三楼,按响门铃。
片刻后房门一开,在屋內一个面容和善的老阿姨疑惑的目光下,陆老师领著陈驰走进去,隨口跟她妈解释了两句情况,一边就催著她妈妈快些拿条厚毯子出来。
“干嘛啊?这么著急过来,又这么著急走的—.—”
陆老师的妈妈也同样抱怨。
陆老师解释道:“得送孩子回家啊,这么晚了不回去,他家里人都联繫不到“家里没电话吗?”陆老师的妈妈看著陈驰长得高高大大,白白净净,还左手法杖右手肯德基的,下意识就以为陈驰家里条件应该不错。
陆老师跟著她妈妈走进里屋,压低声音跟她妈妈又多说了两句。
她妈妈听完顿时满脸不信:“不会吧?看起来不像啊!”
“这哪儿看得出来啊?”陆老师道“唉—————.”陆老师的妈妈嘆了口气,又说,“那你跟———-你俩什么时候和好啊?都分居半年了,再这么分下去,你跟守寡有什么区別?”
“再说吧。”陆老师没心情討论这个话题。
她妈妈也没辙,几分钟后给陆老师收拾包好一条厚毯子。
陆老师拿了东西就走,她妈妈站在家门口,不住地说著路上小心,直到看著两个人走出小楼,走远了,才恋恋不捨,转身关上了房门。
离开陆老师家的小区后,陆老师直接领著陈驰打了辆计程车,便直奔青莲乡去。
一路开了半个多钟头,径直开到英雄村村口。
两个人下了车,陆老师自然又是一番破费。陈驰一看车费居然要三十块,不由得也觉得过意不去,一咬牙,就在兜里掏出一把钱,很硬气地递给陆老师。
“陆老师,晚上你请我吃饭,这趟车算我的!“
陆老师莞尔一笑,见陈驰这个铁公鸡对她拔毛,总算又高兴起来。不过当然不能要,推回去道:“好啦,就这点钱,你自己留著买好吃的吧。”
“哦。”陈驰这下倒是豪爽,一点都不用咬牙,麻溜儿地收回去,又正色画饼说,“陆老师,等我以后有了钱,我一定一百倍报答你!我今天欠你三千块!”
陆老师看著陈驰这鸡贼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唉,老师哪能拿你的钱啊,我又不是你妈妈————·
她领著陈驰,祥林嫂上身地反覆不甘,慢慢往他家的方向走去。
冷冷的月光下,英雄村里安安静静的,一片漆黑。
只有远处的村委会大楼里,透出几分光亮。
时不时地,屋里发出一声大喝。
周六,廖村长的牌局,又开始了。
陈驰还是没有答应陆老师。
陆老师也不想见王翠,只把陈驰送到离家里只有二三十米的地方,就在一处路灯下停下了脚步,“回去吧,晚上好好休息,星期一再见。”
“嗯。”陈驰点点头,跟陆老师挥挥手,就大步朝著家里走去。
陆老师站在原地看著,直到看著陈驰走进家门,这才放心地转身离去。
可才没走进步,忽然身后,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怎么了?”她转过头,奇怪地看著跑回来的陈驰。
陈驰说道:“我回过家了,跟我奶说过了。
“所以呢—————?”陆老师眨了眨眼。
陈驰举著法杖,一本正经地说道:“从这里走回乡里你住的地方,要走四十分钟的路,这边坏人很多,我担心你路上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陆老师张了张嘴,轻轻地,把陈驰抱进了怀里。
陈驰和陆老师渐渐走远,英雄村的夜又安静了下去。
但不过片刻,一辆摩托车又隆隆作响开进这条乡间小路,气势汹汹地,一路开到陈驰家门口。
陈学东下了车,一进屋就大喊:“阿驰!阿驰!你人呢!”
“怎么了?怎么了?”王翠手里拿著条尿布,匆匆后后屋跑出来,见到陈学东,满脸惊喜地说道,“你怎么来了?我正好想明天去找你呢!”
陈学东却是一脸兴师问罪,根本不接王翠的话,而是直接问道:“阿驰人呢?”
“刚刚回来又出去了,你找他有事啊?”王翠不解地反问。
陈学东拉著脸没好气道:“这么晚了,他要去哪里?阿驰今天又把阿飞打了你知不知道?”
“啊?怎么回事啊?”王翠脸色一变。
陈学东黑著脸说,“这个孩子,真是有妈生没妈养啊!拿法杖打他哥!额头上都淤青了一大块。听他们学校老师说,差点就报警了!今天比赛那么多领导都在现场-上次也是!上次是打领导,这次是打他哥!而且还不是打一次,是早上打了一次,下午又打!”
陈学东越说越激动。
隔壁村委会楼里正在搓麻將的廖村长一群人听到,也不禁都停了下来。
几个人互相对眼。
廖村长嘆道:“这个陈驰真是狠啊,这么小就这么凶,早生二十年,我看了不得。”
上家牌友道:“也未必,早生二十年,估计现在都已经枪毙了。'
对家牌友接道:“枪毙完都回来投胎了。”
下家牌友也附和:“说不定这次就是上次枪毙投胎回来的,不然能生到这种家里啊?”
“哈哈哈哈哈!”
话音落下,满屋大笑。
陈学东听著隔壁原本属於自己的屋里传出这阵爽朗的笑声,眉头也不由皱得更紧了一些。
话说回来,他们搬走也是因为陈驰。
要不是陈驰招惹了方云欢,方云欢找人堵上门来,他们至於这么匆匆搬家吗?
那事儿闹到前些天,他托人给方云欢她哥送了点礼,才算是堪堪了结。
结果就这一眨眼,你陈驰就打完原告打被告·
你踏马当你是什么?
你爸也是法院院长吗?!
陈学东拉著脸,没好气地宣布:“我今晚就在这里等他了!妈,我跟你说,
这个事情我已经报警了!他以后也別打什么球了,就给我好好读书,在学校里老实点,少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不然等他毕业了,我家工厂都不要他!我看他拿什么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