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朋友，你完了

“让你拖著打，没叫你缩著打！你光防守不进攻，就知道跟著那小孩来回跑，和躺下认输有什么区別啊？！”欧教练急得上火，衝著楚欣然大喊大叫。

少体校场边，邱其光和王领队一大群人眉头持续紧皱。

楚欣然这回却熄火了。10：1的悬殊比分，让他脑子里乱得跟浆糊一样。这显然不是他的正常水平，可確確实实，他眼下被陈驰打得有点找不著北。

感觉就像遇到了一团，自己光有一身力气，但就是不知道该往哪儿撒一用暴力扣杀吧，对面那小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能接得住；打网前的小技术吧，自己又摸不准陈驰的路数，反倒陈驰总是能第一时间反过来调动他；

甚至就连最后的那点擦边小招数，刚刚暂停回去后，陈驰都不给机会了。他好像是看透了自己使用违例发球的条件，每次的站位，总是能恰到好处地避过那个挨打的角度。

踏马的——

哪有八岁小孩球商这么高的！

我怀疑他改了年龄！

楚欣然神游物外，心里痛恨陈驰不按套路出招。

全然不在意欧教练说个什么，只当老欧是在狗叫。

“出什么主意呢？”

柯主任就在这个时候，从边上走了过来。

少体校这边的几个人抬眼一瞧。

王领队先是稍微愣了两秒，旋即確认没看错，顿时神色就变了。紧皱的眉头瞬间鬆开来，脸上不受控制地露出笑脸，赶忙扔下楚欣然和比赛，就快步迎上去。

“柯主任！”

都是搞法球这块的，如果说王领队是林州市方面的实际法球业务和行业掌舵人，那么这位省体委法球运动管理处的柯主任，就是在全省法球项目上，说一不二的巨佬！

按道理，林州市全市青少年法球比赛这种小比赛，完全不至於吸引这样的人物到场，可偏偏今天，他就是来了。王领队喜出望外，受宠若惊。

“柯主任，您怎么来了—————”他连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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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才看到市体委的罗主任带著几个跟班走上来。

而身为市体工大队的总教练的张建华，还有少体校的邱其光，这时才回过神，也先不管比赛了，忙走上去，挨个跟柯主任还有罗主任，以及罗主任底下的几个市体委跟班寒暄问好。

柯主任被人团团围住，少体校休息区场边一片譁然。

几个小孩子好奇地互相议论。

“谁啊？”

“不知道啊·——”

“省体委法管处的柯主任！”省里来的那个的关係户，显出几分小骄傲地回了一句，紧接著就也站起来，挤到人堆里，喊了一声，“柯伯伯！”

“餵？”

柯主任闻声望去，见到那省城关係户，不禁嘴角一扬，“马洋，你怎么在这里？”

“哈哈，我爸把我协调过来的。”关係户小少爷乐呵呵道。

“哦，协调到这里了啊，这么巧-—--—”柯主任笑了笑，转头就对王领队说，“这孩子他爸，就是我们体委办公室的马副主任，东江市那边竞爭太激烈了。”

“哦～~应该的！应该的！”

王领队心领神会，马上大声道，“也是为我们林州赛区贡献力量嘛！”

“对对对！～”少体校的校长邱其光也连连点头附和，“马洋这么高的水平，

不去打全省比赛，那也太可惜的！咱们打比赛，不就是为了筛选人才嘛！”

人群最外围，跟著几个人没头没脑走过来的刘东凯和朱副校长几个人，听著少体校这边如此不要脸的对话，表情管理都快失控了。

刘东凯忍不住带头在边上小声跟赵斌吐槽：“踏马的，要求我们底下，就一个都不许少，到了他们自己这边，想怎么协调就怎么协调。”

赵斌立马同意：“官大一级压死人，刘局，咱们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嗯！”刘东凯很赞成，夸奖赵斌道，“老赵，我这么多年，局里来了这么多办公室主任、副主任，我就感觉你做人最通透！明年老关退休，你直接顶他位置！”

赵斌没想到还能有这意外收穫，顿时两眼冒光。

而这边正激动著，那头柯主任忽然又拨开人群，走到王志军、欧教练和楚欣然身旁，先是好像很熟悉地一拍王志军的肩膀，对他咧嘴一笑，然后张嘴就看著楚欣然来了句：

“这孩子就是陈驰啊？”

啊？？？？？

全场一片茫然。

柯主任还在那儿脑子没转过弯地叭叭，“志军，你现在教练当得可以嘛，在林州这边还能挖出好苗子来，我们小高对孩子的水平是讚不绝口啊，说是你一手发掘的。不过---这个年龄是不是搞错了啊，这说他八岁，有点说不过去吧？”柯主任看著楚欣然满脸痘痘，不由得都笑道，“过分了啊！你看这青春痘生机勃勃的，两个八岁都不止了吧？”

矣！误！

到底谁过分吶？

楚欣然打球输了不要紧，可你说他痘痘多，这踏马能忍？

“老子不是陈驰！你踏马才是陈驰！”

楚欣然怒吼著就跳起来。

柯主任被嚇一跳。

王领队更是衝过来就朝著楚欣然的脸喷唾沫，厉声喝道：“你跟谁踏马踏马的呢！能打就能！不能打就滚！被个八岁小孩打成10：1！你踏马还有脸吼！別以为你是京州来的，老子就惯著你！你干不了就滚回你们京队、滚回国青去！市里比赛都打成这逼样，你还有脸叫！”

楚欣然平日里没人敢管，日常囂张惯了。

可这下一遇到王领队发飆，一下子就被喷得没了胆气。

柯主任反应过来，这才转过了神。

“哦——·你这边是少体校？”柯主任左右看了看，“那陈驰———“

“陈驰在那边呢！那边才是我们林县青莲乡一小啊！”刘东凯朝对面的人一指。

对面李长征和顾建生早就看到刘东凯，这下刘局一，这俩也急忙上前问好。

“刘局！”李长征一片兴奋。

刘局马上给他们互相介绍，“老李，这个是市体委的罗主任，罗主任，这两位是我们青莲乡一小的校长和副校长，李长征，顾建生。”

两个人赶忙跟罗主任握握手，顾建生又惊奇到问孙晶，“？小孙，你怎么也来了？”

“啊-“--我刚调到市体委。”孙晶晶感觉好乱。但话只说了一半，这边李长征又瞧见朱富贵，问道：“？老朱，你们酒店房间订好了吗？”

却是秦主任笑著回答：“订好了，订了六间，刚好两个人一间。

“两人一间？”顾建生就抓细节了，再问，“那秦主任你跟谁住啊？”

秦主任大咧咧道：“我跟陈驰住啊！那么小的小孩，没事的———“

少体校的休息区边上，一片混乱，各说各话。

柯主任听得脑子要炸，扭头又问王志军：“那陈驰在对面，你在这里干什么？你不是陈驰的教练吗？哪个是陈驰啊？”

“那个——”王志军抬手一指。

全场所有人，这时也齐刷刷说话声一停。

几十双眼睛，望向对面。

青莲乡一小的休息区里，陈驰正低著头在吃烤鱼片。

柳荣光赶忙伸手在陈驰脑袋上一摁，喊道：“別吃了！大领导来看你了！”

“去你妈的！烦死！”

陈驰一撇头，半点面子都不给。

柯主任听到陈驰那囂张得不要不要的童声，盯著看了两秒，不由扭头对王志军点了点头，满意道：“不错，有那股子气势！这搞体育的，心气比什么都重要啊！”

说著再侧过身，看了眼比分牌。

“哦———-10：1————-？”柯主任忽地神色又骤然一变，猛看向楚欣然，惊讶道，“你是国青队的？被那小孩，打成10：1了？是你被打的吗？是你落后，不是他？他领先你？”

我草！你有完没完啊？

你是不是恶意为难我楚欣然！？

楚欣然张著嘴说不出话来，脸涨得简直发紫。

这绝对是他这一辈子，最尷尬和羞耻的一刻了。

“是是是——-——-柯主任，这孩子是我们专门从国青队找过来，当杀手的，没想到·—--那个陈驰这么厉害！我们还运气不好，小组赛第一场就抽到了！”“

邱其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柯主任又“嘶~”了一声，反问：“那別的孩子，名额不就被占了吗？』

“啊这——.”邱其光瞬间被点中了穴位。

边上角落里，却有人奇怪地冒出一句：“那马洋不也是行———“

“马洋是咱们东江省的自己人嘛！他是京队的啊！”

柯主任这就很讲原则。

刘局长听得眼珠子都快翻白了。

李长征又问他：“刘局，您是跟县一小的车一起来的？”

“不是，他们出门太早了，我们自己开车过来的。”赵斌解释道，又左右看了看，“县一小的人呢？他们在哪儿？”

李长征环视四周。

场馆里这会儿正有16场比赛在同时开打，满眼几百號人，隔得又远，看不清楚。

比赛的组织负责人忙说：“门口那个对阵图贴好了，按图就找就行了。”

另一边，柯主任这时又问邱其光：“你们这个小组，是只有一个出线名额吗？”

邱其光焦急道：“可不是嘛！输了就直接淘汰回家了，柯主任，您也知道的，我们少体校这———·这回哪儿输得起啊？”

柯主任又转头问王志军：“对面要是输了，陈驰就被淘汰了？』

王志军点点头。

柯主任又笑问：“那你现在帮谁？”

“我——老大你別玩儿我了。”王志军一脸苦笑。

这么多人里头，其实王志军和柯主任最熟悉。

王志军在省队打了十年球，黄金岁月全都在省队里。是退役之后，才调到林州市的市体工大队当教练的，然后一路慢慢走到如今市体工大队法球男队主教练的位置上。

而在他退役之前，柯主任就是省队的领队，这么些年，也是在老王退役之后，一路慢慢做到如今省体委法管处的一把手，成为东江省法球事务的主事人。

两个人不说交情有多深厚，但起码確实很熟。

一起吃饭的次数，没有上千次，至少也几百回了。

即便王志军在省队里就是个二流末的球员，但架不住，他就是能一直待著不走。

能力不强，却足够稳定。

柯主任对王志军的印象，就是班主任对班上一个成绩中等但胜在勤勤恳恳的学生的印象，印象还是很不错的，久別重逢，也如老友相见。

同样的，王志军也是如此。

“我现在是身不由己啊———”

王志军无奈地说，“我总不能吃著队里的饭，反过头来砸队里的锅吧？”

“哈哈哈—”

柯主任大笑几声，又问，“那你怎么这么笨，不先把陈驰直接转过来？”

“这事说起来有点复杂，不过现在就算我想，你看他们学校的领导同不同意？”王志军朝刘东凯、李长征、罗主任那边看去。

这话刚一出口李长征一群人立马就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这次的比赛，只有在这个阶段，才是各县市区的教育系统可以参与的，某种意义上，就是果子原本就不多，所以才让全市的教育系统也参与进来分一分。

也算是一种普惠分赃。

而如今眼看著这件事就要瓜熟蒂落，你居然想偷摘我们的胜利果实？

还问我们学校同不同意？

我可去你祖宗十八代的！

这何止我们学校不同意啊？

你敢不敢再多问一句，我们青莲乡的班子同不同意？问问我们吴副乡长同不同意？问问我们县教育局全体同仁同不同意？再问问我们县体委和新来的高副县长同不同意？

最后还有我们市体委的罗主任.·—

哦，罗主任好像无所谓青莲乡一小的输贏。

只要他依法截留专款的事，不被发现和闹大就行了。

李长征一群人目光斩钉截铁。

柯主任不禁看得一笑，然后就走到一旁，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来。

“暂停时间这么长吗？”柯主任问道。

现场裁判总算也回过神来，赶紧吹哨，示意比赛继续。

“狠著点打！”欧教练衝著楚欣然大喊。

楚欣然人都麻了。

这尼玛暂停叫了个寂寞啊？

到底布置什么战术了？！

赛场对面，陈驰拿起矿泉水喝了两口，拿起法杖一瞧。

豁···—·

刚才下场时是78%，这下又回到79%了—

两边的球员，再次戴上头盔，重新登场。

观眾们也都隨著柯主任坐下，视线重新回到了场上。

柯主任好整以暇，拉著马洋坐到自己身边，问道：“你打得过这个国青队的队友吗？”

马洋摇摇头。

“哦——”柯主任微微点头。

李长征和顾建生他们，这时也都快步走回到自己那边，刘局长急忙张嘴就问：“怎么第一场就碰到少体校了，这场拿不拿得下？”

李长征被问得一脸心虚。

柳荣光沉声道：“领导，有点难啊。陈驰这两分，我看拿得就不容易了。陈驰拿了两分，我们还得再另外多拿一分才能打贏，我们其他同学的水平—“

他转头看看张超几个孩子。

林一挺皱眉喊道：“教练，我们还有机会的！”柳荣光的视线在林一挺和张超之间巡了一下，说道：“林一挺，一会儿你打二號位，张超打三號！”

“啊？”

张超和林一挺同时一愣。

就在这时，赛场上忽然啪的一声音爆。

法球从陈驰的头顶上，擦著边坠去。

划出一道直线，擦著后得分区的外底线边线，直接落地得分！

“阿一！”楚欣然后落地，发出发泄般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