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能一样？卡雷苟斯心想，那时他们还只是不谙世事的雏龙。但现在……

他看着玛蒂苟萨利落地铺好地铺，然后熄灭了魔法灯，只在床头留了一盏昏暗的小夜灯。房间里安静下来，只能听到窗外隐约的海浪声，以及彼此清晰的呼吸声——他的粗重，她的轻柔。

黑暗中，感官变得格外敏锐。他能清晰地听到她每一次翻身，感受到她就在不远处的气息。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感包裹着他，让他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后半夜，卡雷苟斯因为口渴而醒来。他刚想艰难地撑起身子，一个身影已经悄然来到床边。

“要喝水吗？”玛蒂苟萨似乎根本没睡着，一直留意着他的动静。

她扶起他，再次递上温水。喝完后，卡雷苟斯却没有立刻躺下，而是借着微弱的灯光，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位陪伴了他无数岁月的好友。

“玛蒂……”他轻声呼唤，声音因为生病和情绪而更加沙哑。

“嗯？”玛蒂苟萨轻声回应，等待着下文。

“这些天……真的辛苦你了。”卡雷苟斯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我……我一直在想，经历了那么多，兜兜转转，最后留在我身边的，还是你。”

玛蒂苟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在昏暗中闪烁着微光。

“以前我脑子糊里糊涂的时候，爱上过一口井，也迷恋过强大的人类法师。但那些似乎都如同镜水月。”卡雷苟斯继续说着，话语因为感冒而有些断续，却格外真挚，

“只有你，玛蒂，你的存在就像魔枢的根基，沉默却坚实，一直在我一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这次生病，虽然难受，但我……我甚至有点感激它，让我能这样清晰地感受到，谁才是真正关心我、在乎我的人。”

他伸出手，有些颤抖地握住了玛蒂苟萨的手。她的手很暖，与他病中的虚冷形成鲜明对比。

玛蒂苟萨没有抽回手，反而轻轻回握了他。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充满了柔情：“傻瓜……你从来不需要感激一场病。因为我一直都在，只要你需要，我永远都会在。”

她顿了顿，终于将埋藏心底许久的话说了出来：“卡雷，我们认识太久了，久到我都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你的感情，早已不再是简单的友情。我其实在暗处观察着你。看到你做的那些傻事，我的心比你更痛。这次能来照顾你，我其实……是存了私心的。我不想再只是做你‘最好的朋友’了。”

卡雷苟斯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病痛似乎都在这一刻减轻了。他用力握紧她的手，将她拉近自己。

“我也不想……”他凝视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玛蒂苟萨，过去的我或许盲目而愚蠢，但现在的我很清楚，我需要的不是遥不可及的星辰或幻影，而是真实温暖的陪伴。是你。如果你愿意……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以超越朋友的身份？”

玛蒂苟萨的眼中涌出了喜悦的泪水，她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绽放出卡雷苟斯此生所见过的、最美丽动人的笑容。

“我愿意，卡雷。我一直都愿意。”

没有更多的言语，卡雷苟斯挣扎着坐起身，用尽此刻全部的力气，轻轻地、珍重地将她拥入怀中。玛蒂苟萨也温柔地回抱着他，小心避开他的病体。

在这个塞拉摩湿冷的夜晚，在一间弥漫着草药气息的客房里，两条蓝龙的心终于跨越了漫长的友谊界限，紧紧靠在了一起。窗外依旧阴冷潮湿，但屋内却充满了温暖的春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