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似乎也无法说服自己。
因为他知道,临安之地,他食用的那些所谓珍饈,与那些五姓望族,与得宠的权官,与那位赵皇……根本就是云泥之別!
赵国是有粮草的!
十八年来,养精蓄锐,为的就是这一刻,又怎么没有粮草?
哪怕是此次云彻一路而来,收復的南静等四郡,严苛法令之下,也足以凑足粮草!
可是……为什么?
他的问题没有人回答,云彻在来到熊赫跟前时,后者的確已经甦醒,但气血极其微弱,且云彻仔细探查下,发现那“禁术”之后。或许是气血太过狂暴,导致全身经脉混乱、爆裂,更有的地方气血拥堵,似乎还有狂乱的可能,哪怕是云彻也没办法去恢復!
这种情形,跟云彻曾查到的“楚国贵族熊氏”的禁忌一模一样。
虽然能短暂的大幅增加战力,但以血为引,但却是以消耗自己寿命和潜力为代价!使用的时间越长,后遗症也就越大。
现在的熊赫,说是手无缚鸡之力都是在夸奖……
“云帅……云帅……”就在这时,熊赫奋力挣扎。云彻连忙上前,却见后者伸出手掌,云彻疑惑,但还是伸出手。下一刻,一道血色的简易纹路便出现在手心。
云彻惊诧,此纹路虽然看起来简易,但细心观察,却只觉得繁复奥妙。他正想细心探究,却见这纹路突兀消失。
云彻疑惑,却见熊赫却摇了摇头,“云帅若……若有可能去楚国,会……会有用!”
云彻蹙眉,说实话,在军中十一年,他见过太多的生死离別。此刻虽不忍,但也没有太多情绪,或者说他早已经漠然。更不要说在帝京这个朝不保夕的地方。
“你自己回!还死不了。”
“呵……”熊赫想笑,但却因为太过疼痛齜牙道:“帝京打下了,但…但守不住的,只有將军……只有云彻你才能走!吾等…吾等就在这里,我……我和爹娘一起。”
云彻起身,背过身去,似有嘆息传出,但很快就化作坚定。“本帅从不骗人!能守就是能守!好好养伤!”
说完,他径直离开,正巧对上跟著他,也同样显得情绪激盪的严少文。后者並未多言,只是一路跟著云彻继续前行,这一次,他看到了帝京城內很多的景象。
看到了饿的难忍,不吃战马肉,却只是喝著已经熬得清汤寡水的汤……
看到了云彻路过时,一个个脊樑刚直,屹立在这乌云密布、狂风暴雨下的將士。
更看到了帝京城內的百姓,有老嫗拄著拐,瘦的空洞而死寂的双眼,看著这座进入帝京,说著和他们相同口音,秋毫无犯的一眾士卒。
有孩童趴在门槛上,似乎发现了生长在土地表面的一层层青苔,他用力的刮,然后连带著土,一同吃进肚里。
他看到了荒芜的乾枯草木,看到了荒废的破碎宅院,看到了不属於曾经繁华帝京的一幕一幕……
“將军!”
终於,严少文再也忍不住了,四十多岁的他,双眼猩红,態度坚定,但声音却悽然的响彻而起!
“请將军给我一匹快马,要最快的马!”
“二十日……不!十日!將军曾经在军中定下十日攻下帝京的十日!”
“十日时间,我赵国御史严少文,定会带著粮草前来!”
“为的不是让將军回京,为的不是让將军向陛下认错,更不是让將军將帝京交给赵国……”
此时此刻,严少文的声音,字字泣血,更显鏗鏘有力!
“为的是守城!”
“为的是让他们……他们……”严少文指著那些士卒,帝京的百姓,还有整座如同废墟似的帝京!
“为的是让昔日的帝京……重现!”
云彻前行的脚步一顿,漫天的乌云之下,雨幕顺著他的身躯朝著两侧划过,似乎连天雨也在为他让路……
然而他没有欣喜,也没有期望。只是微微转头,露出一双疲惫而又漠然的视线。
嗓音清冽,“你会失望的!”
“十日之內,若不是粮草!”严少文抬头,望著这个最为年轻的赵国將军,是几百上千年,赵国可能从未出现,以后也不会出现的青年俊杰!
只有坚决……
“便是严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