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广播站的小房间里,阳光透过老式的木框窗户洒进来,斑驳地落在桌面上,映出一片温暖的光影。
“咱们厂的设备比北大要老上不少,有些操作逻辑也不一样,这些方面你需要注意……”
王刚站在广播机器旁,指著设备上的旋钮和按键给於海棠细心讲解。
於海棠则拿著一个笔记本,快速的记录著王刚讲述的內容。
这个笔记本是北大学姐送给她的,红色的胶皮封面上印著北大的校徽,现在是於海棠从不离身的宝贝。
她的笔记本里密密麻麻记满了播音知识,从气息控制到断句技巧,还有学姐给她推荐的参考书目。
“这张磁带上只录了一首歌,就是我们厂的新厂歌,以后每次播放之前,一定要记得把磁带转到最开头。”
说著,王刚把磁带插入录音机,熟练地按下播放键,隨后把一张简谱歌单递给於海棠,让她提前熟悉一下厂歌。
“好的,王哥哥!”
於海棠接过歌单,眼睛一亮,跟著录音机里传出的旋律轻声哼唱起来。
“红星旗帜高飘扬,轧钢炉火映光芒……”
这庄重却充满节奏感的旋律,一经播放就吸引把於海棠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
“咦?”
一曲终了,录音机发出“咔噠”一声。
於海棠学著王刚的动作取出磁带,拿出一根铅笔插进磁带孔洞,轻轻旋转復位。
她的余光却不经意瞥到歌单右上角的一个名字,动作猛地一顿。
她拿起歌单,凑近细看,视线在歌单和王刚之间来回游移了好几遍,才惊讶地问道:“王哥哥,咱们厂歌的作曲……是你吗?”
“嗯,作曲是我,歌词是李副厂长和孙科长。”
王刚点点头,语气平淡,伸手示意於海棠不要过於激动,话锋一转略显严肃道:“之前不是给你说过了吗?在厂里的时候应该喊我什么?”
於海棠兴奋的表情一僵,小脸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囁嚅道:“王……王站长。”
她没想到王刚会这么严肃地纠正自己,心里有点委屈。
在她看来,王刚对自己这么好,把她招进轧钢厂,还给她爭取到北大学习的机会,这多少说明王刚对她有点特別的意思。
对此於海棠心中还是有些小得意的。
同龄人里,能和她比工作的本来就是凤毛麟角,现在她又多了个大学生“追求者”,这一点让於海棠这些天有些得意过头了。
可现在,王刚这严肃的语气像一盆凉水,浇得她浑身冰凉。
见她眼眶泛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王刚无奈的嘆了口气。
从解放包里掏出几颗水果,放在桌上,语气放软了些:“在厂外怎么叫都行,但是现在是在厂里,在工作场合里我们是同志,是上下级。”
“你这么叫我会让人觉得我们广播站不够专业,还可能让一些心怀叵测的人误会咱们的关係。”
他顿了顿,目光温和地看著於海棠,柔声道:“李副厂长对广播站期望很高,咱们得做到滴水不漏,明白吗?”
於海棠低著头,轻轻“嗯”了一声,情绪却还是低落,嘴唇撅著一副要哭的样子。
见此王刚无奈一笑,拨开一颗水果伸到她面前打趣道:“生活本就很苦了,就不要自討苦吃了,来,吃颗甜甜嘴!”
“噗嗤!”
於海棠被这句新奇的俏皮话逗乐了,笑点本就不高的她此时再也绷不住,捂著嘴笑出声,眼角的泪还没干,就被嘴角的笑意衝散。
“对嘛,你笑起来多好看啊,以后要多笑笑明白吗?”
“哎呀!我哪里好看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