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平静声音传来的那一刻。

林戈只觉得周身骨血寒凉、体內神魂更是如坠冰窖。

那些灵界的幻象都在不断消失，取而代之的乃是一片幽蓝天空。

於那片幽蓝天空的中央，又掛著一轮猩红血月。

血月之下便是一方深邃井口。

而林戈此刻正处於那井口正中！

渺小且微不足道。

此时此刻，林戈便如同螻蚁见青天。

瞳孔不住收缩，林戈又看见了两个对坐人影。

一者少年模样，肩扛一根细长竹竿。

而另一人则怀抱香炉，闭目而坐，状若书生。

此二者虽未展露半点实力，但是他们坐在那便足以让林戈神魂颤抖。

他们仿佛便是此方天穹的中央，他们便是此方天地的绝对主宰！

心神震颤之际，林戈脑海中的那些破碎记忆也开始不断倒流。

林戈认出了那持竿少年，他正是汜水源头的钓蛟人！

他便是蛟祸的真正源头！

再然后，林戈便想到了走水老蛟的那句话。

——你觉得汜水是哪个饲？

现在林戈能回答走水老蛟的问题了。

汜水的汜……乃是饲养的饲！

池中蛟龙、井口之囚！

目光渐渐下移，林戈又看见了更为恐怖的一幕。

井中幽暗，隱约可见一具尸体於那森白雾气中沉浮不定。

井壁之光不时闪耀，林戈看清了那尸体心臟处刻下的一个个血色字符。

白尧……姜离……宋秀……上虞……高唐！！！

刺目字符映入眼帘。

林戈又想到了白头老参的话。

昔日的高唐可是整整八十一郡。

一场剧变，白瘴吞没了大半郡洲，

井中尸体於白瘴中浮沉。

高唐也於白瘴中消亡？

什么是高唐！？

高唐又是什么！？

现在林戈终於读懂了老蛟眼中的怜悯。

老蛟说的没错，他们其实並无半点区別。

不，他林戈可能还不如老蛟。

因为老蛟知道他是什么。

此间林戈心神震盪之际，场中再次出现第三人。

而这个人林戈也很是熟悉，他正是那高唐国师，元太真。

跪伏在那书生身后，元太真的身躯更是止不住的颤抖。

此刻的元太真可是看不出半点国师的高傲。

看都没看身后的元太真，书生只是缓缓睁开了眼眸。

就在他开眼的那一瞬间，上方星河的流速都发生了改变。

“你此番下界可是很让我失望。”

“还请古祖息怒！”

“元太真甘愿领罚！”

“息怒？你可知你浪费了元家多少造化？”

“你即便是死了，你也弥补不了元家的损失。”

一头磕下，颤抖地跪在地上，元太真此刻就连呼吸也不敢。

他不敢反驳，他更不敢解释，面前男人的一句话便能要了他的性命。

哪怕……他元太真是元家数百年来最出色的天才。

他的生死也在面前男人的一念之间。

跪在此地，已经是他的荣幸了。

就在书生將要做出决断的前一刻，对面的持杆少年开口了。

“古元道友，何必过分苛责？”

“截运仙尸本就油尽灯枯，太岁不成，他也尽力了。”

眼见对面开口求情，古元又道。

“既然武陵道友为你求情，那便饶你一死。”

“弟子元太真！多谢武陵太上！”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去挟魂崖寻个地方，什么时候道证金丹，什么时候再出来吧。”

听到挟魂崖三个字的一瞬间，元太真的脸色都白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