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虽受东垣士民推举,但既往之履歷作为,我都清楚,丁良前者,对你又大加推崇,极力举荐!王县长,正是我急缺的人才!”苟政笑容收敛,语气变得认真:
“我有意擢你为將军府从事,兼东垣令,全权署理东垣军政民生要务!”
“多谢明公!”闻言,王卓面上微喜,立刻拜道。
苟政的这项任命,对王卓当下处境,並没有根本性的变化,但有两点安排,十分关键。“从事”一职,意味著苟政真正將之接纳入苟氏集团之中,虽然苟政一直在招揽士民,但对於进入苟氏集团核心圈子人物的吸纳,实则相当谨慎。
同时,“全权署理”则意味著,王卓权力的提升,上马管军,下马治民,这也是真正信重的表现,比之前被苟氏中军监视、钳制的情况,不可同日而语。
王卓察觉到其中变化,因而反应迅速,表示拜谢。此刻,他未必就对苟氏集团心悦臣服,但当下的河东与苟氏集团於他而言,也称得上是一个不错的平台。
不过,苟政的態度却越发认真起来,面上表情不见放鬆:“话虽如此,有一事却需提前说明白!你这个东垣令,我可是有要求的!”
“提领一方,不外乎军政两项,为政之务,安抚流亡、劝课农桑、发展生產、收取赋税,这些不需我多提,按照你当前所为坚持下去即可;
至於馈军之事,在此期间,你需竭力保证职关守军粮秣不绝,你与苏国,一文一武,通力合作,共保我河东关山之固!”
隨著苟政的交待,王卓面上的喜色渐渐消失,转为凝重,待苟政说完,方才恍然道:“明公,
恕下官直言,此事甚难啊!”
“世事本艰难,在我苟政魔下,只有迎难而上,没有畏缩不前的道理!”苟政大言炎炎。
“明公豪情,在下佩服。然而,既要休养生息,又要供馈军,以东垣一县之力,恐怕难以为继,还望明公鉴之!”王卓郑重拜道。
苟政两眼一眯,盯著王卓,王卓虽为其所镊,但並不露怯。凝视了一会儿,苟政表情方放鬆起来,道:“此番丁良、弓蚝所征粮畜、丁壮,除军用调度之外,余者全部留给东垣,供你调用!
闻喜县那边,我再抽调一千斛粮,支持东垣,如此,可否?“
从苟政语气也可判断,这已经是他最后的条件了,王卓感之,只能拜道:“下官只有竭力为之事实上,经过这反覆的折腾,东垣本县储备已然不多,丁、弓费心劳力掠得的粮畜也消耗大半。若无西归秦雍流民这桩子事,苟政也能开出这等条件,王卓能乐晕过去。
但以当下的情况,尽力而为四个字,已经是他最踏实的保证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春回大地,万物復甦,比起寒冬腊月之时,日子要总归要好上一些,背靠河东,也更有希望。
再难,也不过再多死一些人罢了...
苟政没有占了王卓的县衙,而是在城中另寻一空置民宅,落宿下榻。春寒料峭,难得的,命人打了盆热水,泡著脚,拿出隨行携带的一卷古书阅读著。
如此奔波途中,又是泡脚,又是读书,当苟政能够沉下心做这两件事时,也意味著他的精神再度得到片刻放鬆。脚下的寒意,逐渐被热水驱散,还未进入状態,沉浸在这简单的享受之中,弓蚝的身影出现在打开著的门前。
“参见主公!”弓蚝那壮硕的体型,往门前一站,就令人生畏,不过此时这猛士的语气中,竟透著一股酸酸的委屈感。
“幼长,所来何事?”招弓蚝入內,苟政让他落座,笑问道。
闻问,弓犹豫了下,但还是忍不住內心的那股衝动,抱拳道:“末將听闻主公招揽秦雍流民,抹其精壮,新设归义二营!“
“是有这事!”看著他,苟政若有所思,悠悠道:“幼长对此,有什么异议?”
“末將不敢有异议,只是..:..:”弓蚝脸上迟疑之色愈浓,铁掌般的大手搓了搓身上甲冑,方才喏喏地道来:“主公,末將的破阵营,连番消耗之下,只有四百余卒了。”
在苟政玩味的目光下,弓蚝语速加快,似乎急於解释:“主公明鑑,纵然只剩百人、十人,末將也能率领部卒,为主公破阵杀敌、攻城拔寨,但是,若能补充一些兵卒.....
弓蚝停下了,不是因为他说不下去,只是觉得自己的意思已经够明白了。而苟政明显被他那“羞答答”的模样给逗乐了,笑了笑,方说道:“幼长乃是我爱將大將,我又岂能亏你兵卒?”
弓蚝闻言,一双虎眼顿时发亮,期待地望著苟政。
苟政则淡淡然地说道:“精兵老卒,就不用多想了!平阳壮丁,以及秦雍军民,各与你五百人,进行扩编!人,你自己去挑,至於新编之后,破阵营还能有几分战力,可就看你表现了!“
“谢主公!”弓蚝大喜,当即应道:“主公且放心,入了我破阵营,担保他勇如虎狼!”
“我且观之!”苟政淡淡一笑。
言罢,苟政不作话了,低头看著手中书简,弓蚝则有些无所適从地站在那儿,面容之间,疑惑之状加重,此事,这般容易就实现了?
“我现在唯虑可用之兵不足,破阵营,我本就有扩充之意,只是没想到,你这般心急罢了......”就像听到了弓蚝的心声一般,苟政平静地解释了句。
闻言,弓蛀汕汕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再拜谢:“谢主公!”
少顷,苟政抬头,见他还站著,不由邀请道:“要搬张胡床,脱去鞋袜,与我一起,泡泡脚,
出出汗?”
弓蚝连连摇头:“末將还是不打扰主公享受了!这便去挑抹兵士!”
言罢,弓蚝风风火火而去,待其身影消失在眼帘,苟政方才又低下头,仔细研究起手中的那捲《管子》。
在东垣县,苟政又多逗留一日,对东面军政,做著最后一轮整备与调度。一切安排既定,在他回安邑之前,一骑东来,带来一则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