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便是静候佳音。
夜愈深,院子里的脚步声逐渐消失,邻居们都沉入了各自的梦乡,只有偶尔一声狗吠,或者一阵屋樑上老鼠的跑动声划破夜的沉静。李向东却没有睡,他靠在门边,眼睛盯著窗外那角衣服,耳朵却如猫一般警觉。
大概到了凌晨二点,他终於听见了那熟悉又令人厌恶的“吱呀”声。那是院墙上那块老木板又被挪开了。
隨之而来的,是轻微的脚步声,在院中地面踏出一连串有些慌张却又努力压低的节奏。李向东心里冷笑,眼皮却半合著,脸朝屋里,仿佛真的已经入眠。
窗台边,那件衣服微微晃了晃。
“许大茂,你还真来啊。”李向东屏住呼吸,感受到脚步声在自己窗前停顿,那一剎那,他甚至能听见对方急促的呼吸声。
“哼,还真是贼胆包天。”他在心里默数到三,然后一动不动地继续装睡,直到那阵脚步声又悄悄溜回了墙角,“吱呀”一声,那木板又归了位。
风再起,月光如水,洒进房间时,李向东的眼睛猛然睁开,幽暗中带著一丝诡譎的冷意。
第二天一早,院里照旧热闹。
一大爷又在门口餵他的信鸽,贾张氏蹲在院中洗菜,不远处何雨柱正吭哧吭哧地往锅里添柴。秦淮茹则坐在自家门口晒太阳,脸色比前几天好了不少,小小的豆豆也围著院子跑著。
“哎呀,谁在抓啊,谁家里出事啦?”忽然,院子的喧闹被一声哀嚎打断。
眾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许大茂从自家屋里衝出来,手抓著脖子,脸上一道道红痕,尤其是颈子后头,像被毛毛虫爬过似的,肿得老高。
“痒死我了……这是什么鬼东西!我的天哪!”许大茂像疯了一样在院里转圈,不停地拍打自己的胳膊和后背,满脸都是痛苦和急躁。
“哎哟喂,大茂,你是不是进山里惹了毒草啊?”二大爷惊呼。
“还是被虫子咬了?”一大爷眯眼看了看,皱眉道:“不像啊,这红肿得厉害,该不是过敏?”
李向东这时才慢慢从屋里出来,手里端著搪瓷杯子,一边吹著热水,一边假装关心道:“哟,许大茂,你这怎么了?昨晚还好好的呢。”
许大茂正抓耳挠腮,一听这话猛地一顿,目光刷地投向李向东,但下一秒他又把视线移开,嘴角抽搐著:“没、没事……可能是……床褥不乾净。”
“那你得洗洗了,或者你屋子里进跳蚤了。”李向东语气淡淡,眼角却一闪而过一丝讥讽。
许大茂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他昨夜刚得手那件“丟了又找回来”的中山装,本打算今儿个穿著出去显摆,结果一早起床,后背、胳膊、腋下全都奇痒难耐,甚至连胸口都红了一片,怎么抓都止不住。
他虽然怀疑李向东使了什么手段,但却没有证据,只能哑巴吃黄连,自己认栽。
李向东转身走回屋里,嘴角终於扯出一丝轻鬆的笑意。他知道,这一回,许大茂怕是再不敢那么轻易地动手了。
可他也清楚,这事远没完。
四合院里,每天都像一场不间断的角力,有人爭,有人忍,有人耍滑头,有人布陷阱,若一味退让,只会让人得寸进尺。
李向东站在屋里,望著窗外阳光斜洒的院落,眼神里透著一抹坚定——
李向东倚在门边,手中搪瓷杯还冒著腾腾热气,一边吹著,一边瞅著院子里的动静。他的目光,如同透过一层水雾般静静地锁定在许大茂身上,眼角微挑,嘴角藏著点玩味。
许大茂浑身像著火了一般,手忙脚乱地拍打著后背和腋下,脸上的表情又是惊慌又是恼火,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诅咒天神地祇。身上的中山装已经被他扯得松垮不堪,胸口一大块红痕从衣襟中露出来,连耳根子都起了小疹子,红得发亮。
“哎哟!这是什么东西咬我了啊!”他一边喊,一边直蹭院墙,身子前后左右晃动得像个上膛的拨浪鼓。
李向东心里暗笑——果然中招了。他昨夜往那件衣服里抹的药草,是他小时候常见的偏方,外敷於布面后不会立刻发作,而是要等体温升上来、出了汗,才会发痒。那种痒,说不清道不明,偏偏抓也抓不到点子上。
“哎,大茂哥,你这是得了什么风疹块啊?”何雨柱抱著一堆木柴刚进院门,抬头就看见许大茂像疯了一样往墙角蹭,便忍不住喊了一声,“你这胳膊都红成猪肘子了,要不要拿开水烫一烫?”
“哎你別瞎说!”许大茂气喘吁吁,“开水烫?你想让我脱层皮是吧?”
“那你去卫生所看看唄,別是染上什么癣。”旁边的二大爷也凑过来,一边摇著头一边嘖嘖嘆气,“这天干气燥的,你净整点闹心事。”
李向东慢慢走近,语气温和:“许哥,你这……是不是昨天穿了什么新衣服啊?我听说有的布料,染料不过关,特別是那种鲜艷色的,一出汗就出事。”
这句话如同一根钉子,直接敲进了许大茂的脑壳。他脸色一僵,眼神飘忽不定,嘴角抖了抖,但就是不吱声。他哪儿敢说他是昨晚翻墙偷了李向东的衣服穿出去的?现在那件衣服还在他家屋里,被他扔在椅背上晾著呢,他早晨一穿上就开始痒,那药力发作得跟鬼打墙似的,搔得他险些把床单都撕了。
他硬挤出个笑:“新衣服……是啊,昨天朋友给我送的,可能是洗得不乾净吧。”
李向东抿了一口热水,慢悠悠地“哦”了一声,嘴里像是没话找话地接了一句:“那你得小心点,別穿出什么皮癣来。现在天气一热,那种皮肤病可难治,尤其是挠破了,得贴纱布,缠绷带,跟木乃伊似的。”
许大茂脸皮抽搐了一下,转头匆匆往自己屋里奔去,一边走一边还忍不住挠脖子。
院子里顿时响起一阵鬨笑,邻居们虽嘴上没说什么,但眼神里全透著八卦和看热闹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