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东在屋里点了一盏油灯,坐在桌前一边喝茶,一边静静听著墙那边的动静。他面色如常,眼神却极为专注,仿佛在判断许大茂到底是“痒到几分”。
“你小子……”他低声喃喃,“也该好好收敛了。”
墙那边的许大茂,正在屋里满地打滚,身上早已抓得血痕一道接一道。他双眼通红,牙关紧咬,嗓子已经喊哑,可就是止不住那深入骨髓的奇痒。
“李向东……你个混蛋……”他喘著粗气,眼神里燃起復仇的怒火。
李向东却已经在准备下一步了。
他知道许大茂这种人,一次教训不会长记性,他得步步为营,层层设局,既要打疼他,又要让他不敢回嘴,还得在邻里之间,让人都知道,许大茂这点儿肠子,在李向东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他抿了口茶,淡淡笑道:“那接下来,就该轮到你来主动认输了。”
月光洒落在他的侧脸上,映出一个阴影分明的轮廓,像一只潜伏在暗处的老狐,静静等著猎物彻底露出破绽。
夜深了,月光铺在青石板路上,把地面映出一层冷冷的银色。窗户缝隙里透出微弱的烛火,是李向东还没睡,屋里书案上,几页发黄的纸张被他用铜镇纸压住,像是正研读著什么配方。炉火里炭火红亮,他手里端著一碗刚熬好的药汤,热气裊裊升起,轻轻裊绕进他眼角。
可李向东心里明镜似的,他知道,今晚,怕是不会太平。
果不其然,院门外忽地传来“哐啷”一声,一脚踹门,惊得一群树上的麻雀哗啦啦飞起。
紧接著,是许大茂气急败坏的声音,粗嘎沙哑,仿佛嗓子刚从火里熏出来一样:“李!向!东!你给我滚出来!!!”
李向东眉头一挑,嘴角却仍掛著一抹温吞的笑意。他不急不躁,將药碗搁到炕边,起身慢悠悠拉开了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李向东站在门口,身著青布长褂,目光清亮,神情淡定。
“呦,大茂大半夜的这么急火火,难不成是喜事临门,等不及跟我这老邻居报喜?”他语气里透著不咸不淡的调侃,仿佛对眼前怒气冲冲的许大茂丝毫没有半分忌惮。
许大茂却哪里还有心思搭腔,脸色涨得通红,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几步衝上来,一把揪住李向东的衣领,吼道:“你个阴毒的东西!你是不是在我药里下了什么?我那几天痒得连皮都要扒下来!你给我说实话!”
“放手。”李向东语气一冷,眸子里闪过一抹厉色,语气虽不大,却有种让人不敢违抗的沉稳。
许大茂手一顿,心头“咯噔”一下,不由自主地鬆了手。
李向东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被拽歪的衣领,淡淡开口:“你自己去问那老马,他给你的药方里有没有『行气导热』这四个字。我不过是顺手帮你调了调,你身子底子火旺,吃那药本就该发痒,哪是我下的药?你没点数?”
“胡说八道!”许大茂暴跳如雷,“我打听过了,那药吃了是会出汗,但不该痒成那样!你別跟我玩虚的,那天你说的话,那笑,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就是在报復我之前……偷你衣服的事是不是!?”
李向东目光一沉,笑意却不减:“你自己嘴里说出来了,倒也不枉我布这小局,你大茂哥也不是个能认错的人吶。”
“你——”许大茂气得脸都歪了,一口气提不上来,胸膛剧烈起伏。他这些日子为了解这身痒,可谓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才在外头找了个本事大的郎中开了“破皮熏蒸”的方子,熬得全身脱了两层皮,这才算止住了那深入骨髓的痒。而这一切的根源,他越想越觉得就是李向东那一包药!
可眼前这人,半点悔意都没有,反倒坦坦荡荡,好似他才是受害者。
“你给我等著。”许大茂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说道,“咱们这事,没完!”
李向东却不急著回嘴,只是笑著退回门內,站在门槛上,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大茂,我倒要劝你一句——有这功夫,不如踏实干点正经事。再说了,这四合院里谁心里没桿秤,你自己做过什么,別人看得清清楚楚。”
许大茂怒极反笑,退后两步,指著他道:“你有种,你別后悔!”说完狠狠吐了口痰,甩袖而去。
李向东看著他的背影,眸光一寸寸冷下去,手掌缓缓收紧,指节发白。他心里並不像脸上那般云淡风轻,而是隱隱泛著一股寒意。
许大茂这人,不会就此罢休。他太了解他了,心高气傲,嘴硬心狠,吃不得亏,更咽不下气。
“他会来第二次,或许还有第三次。”李向东低声道。
他的目光扫过院子里那几棵老槐树,树影斜斜倒在砖地上,像几道张牙舞爪的鬼影。他眼神幽深,仿佛已经在脑中布局下一步。
而这一步,他准备得,比上一次更狠、更隱蔽,也更无声无息。
“你既然不怕教训,那我也不怕动手。”他喃喃著,转身回屋,重新点起灯火。
夜风扑进窗欞,吹得灯火微颤,而李向东的身影却在灯下越发清晰,像一尊静立在棋盘边的黑子,一手持棋,一手握刃,静静等著下一局的落子。
许大茂坐在自己屋子里,披著一件半湿的外套,脚边是脱了一半的皮鞋,一只斜在地上,另一只则孤零零地立著。他的脸色阴沉得像酱油缸底,嘴角不断抽动,眉头紧紧拧成一个死结。
屋里很安静,只听得见屋檐下雨滴滴答滴答地落在青砖上,像是在他的耳边反覆敲打,催促他快些下决定。
他望著桌上那盏微弱的油灯,眼神发直,脑子里却翻江倒海。
“李向东……你个阴损的东西。”他低声骂了一句,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当我许大茂是泥捏的?你以为你一招能治我,我就会怕你?”
他又想起那几日的遭遇,顿觉脸上火辣辣地疼。那痒,那种钻心的、仿佛连骨头缝都要爬出虫子的痒,简直成了他这辈子都不愿再回忆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