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国迅速解开油布,里面赫然是一个厚重的硬壳笔记本!
翻开封面,內页密密麻麻写满了诡异的数字、字母组合和奇怪的符號,排列方式绝非寻常记录。
应该是敌特专用的密码本!而在密码本下面,压著几张摺叠的薄纸。
周正国展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纸上用极其细密的笔触,勾勒著第三轧钢厂厂区地图、周边道路,甚至標註了厂区几个关键设备的位置和保卫力量巡逻的薄弱时段!这分明是地形测绘和情报刺探记录!
“还有这个工具包!” 另一名队员將帆布包递上,“在他床板底下一个极其隱蔽的夹层里找到的!”
周正国拉开拉链,里面整齐地摆放著几样东西:一小瓶无色的液体、一支特製的笔尖极细的钢笔、一小盒偽装成普通火柴的磷粉)、一把小巧却异常锋利的、带有锯齿的匕首、以及一个香菸盒大小、结构精密的微型发报机零件!
“周队!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劫財杀人犯!” 许三的声音带著寒意。
“这是標准的敌特潜伏装备!地形图、密码本、密写工具、武器、通讯零件!他潜伏在轧钢厂,目的绝不单纯!杀害张老…恐怕是製造恐慌、趁乱行动,或者…张老无意中发现了什么?!”
周正国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衝头顶,握著密码本和地图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惊涛骇浪,沉声道:“东西收好!立刻跟我去见林副局!快!”
很快林默办公室的门被急促敲响。周正国带著许三等人快步进入,反手关紧房门。无需多言,周正国將密码本、地形情报图以及那个装著间谍装备的工具包,沉重地放在了林默的办公桌上。
“林副局!这是从李奎宿舍炕洞和床板夹层里起获的!密码本、厂区及周边地形情报图、密写药水、显影剂、特製笔、匕首、微型发报机零件!” 周正国的声音带著从未有过的凝重。
“確认无疑,李奎是潜伏的敌特分子!其目標就是第三轧钢厂!杀害张德福老人…动机绝非简单的劫財!极可能是灭口,或是利用灾荒製造社会恐慌,为其破坏行动製造机会!”
林默的目光如冰冷的探针,一件件扫过桌上的罪证。密码本上冰冷的符號,地图上精確標註的薄弱点,那闪著幽光的微型发报机零件…每一件都如同淬毒的匕首,指向一个庞大而险恶的阴谋。
两天来积压的疲惫瞬间被一股更凛冽、更沉重的寒意驱散。他拿起那张地形情报图,指尖划过那些標註的红圈和虚线,仿佛能感受到潜伏在暗处的敌人那阴冷的注视。
“灭口…製造恐慌…破坏…” 林默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深渊的迴响,“好一个借刀杀人,好一个浑水摸鱼!利用粮荒,对一个手无寸铁、为共和国献出独子的烈属下手…其心可诛!其行当剐!”
他猛地抬头,眼中寒芒暴涨:“立刻提审李奎!突击审讯!重点不再是杀人过程,而是他的代號、上级联络方式、在厂內或南锣鼓巷是否有同伙、潜伏任务的具体內容、计划执行时间!撬开他的嘴!用尽一切合法手段!时间紧迫,他落网的消息恐怕已经泄露!必须抢在他背后的网络切断联繫或转移之前!”
“是!” 周正国肃然领命,眼中同样燃烧著冰冷的火焰。
“另外!” 林默语速极快,“何雨柱呢?”
“何科长还在厂里,带人配合我们的人对李奎的宿舍进行更彻底的二次搜查,同时排查机修车间其他人员,看是否有遗漏线索或同伙跡象。” 许三连忙回答。
“立刻通知何雨柱!” 林默斩钉截铁,“保卫科力量,要在厂党委领导下,立刻进入最高戒备状態!秘密监控厂內所有与李奎有过密切接触、或档案存疑、或近期行为异常的人员!特別是机修车间、仓库、动力车间等要害部门!同时,以加强灾后安保的名义,对厂区所有出入口、围墙、关键设备实施更严密的管控和巡逻!绝不能再给敌人可乘之机!何雨柱熟悉厂情,让他全权负责內部布控!有任何风吹草动,直接向我报告!”
“明白!” 许三记下指令。
“李建国那边,” 林默转向周正国,“立刻让他抽调精干力量,秘密进驻南锣鼓巷!尤其是93號、95號院!以保护烈属家属、加强治安巡逻的名义,暗中排查!重点留意近期是否有陌生人员频繁出现、或与李奎有过接触的可疑住户!张老的死,是否与他无意中发现了李奎的异常有关?这条线不能断!”
“是!我马上去办!” 周正国知道事態已经升级到关乎工厂安全和首都稳定的层面,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当周正国带著搜查出的铁证——特別是那张精確標註著轧钢厂弱点的地形图和微型发报机零件——重新走进审讯室时,李奎那死水般的眼神终於出现了一丝剧烈的波动。
尤其是在看到发报机零件被周正国特意放在桌上显眼位置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虽然瞬间又恢復了死寂,但那一闪而逝的惊惧没有逃过周正国和预审员的眼睛。
“李奎,” 周正国的声音不再高亢,而是带著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和沉重压力,“或者,我该称呼你的代號?蝮蛇?夜梟?还是別的什么?”
他缓缓拿起那张地形图,在李奎眼前展开,“画得很专业嘛。厂区三號门卫换岗间隙…动力车间西侧备用电路…冷却水塔的维护通道…你潜伏这么久,就为了摸清这些,好给你的主子送份大礼?”
李奎的呼吸变得粗重了一些,但依旧咬紧牙关。
周正国又拿起那个微型发报机零件,轻轻放在地形图上:“可惜啊,你这『还没来得及把消息传出去,就被我们掐断了。你的任务失败了。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说出你的代號!你的单线联络人是谁?!联络方式和暗號是什么?!你在轧钢厂或者南锣鼓巷,还有没有同伙?!你们的破坏计划是什么?!时间定在什么时候?!”
预审员適时接上,语气带著一种近乎怜悯的压迫:“李奎,你只是这条毒链上的一环。你以为你扛著不说,就能保住谁?你背后的人会在乎你的死活吗?他们只会像丟掉一块破抹布一样丟掉你!现在,是你唯一能赎罪的机会!说出你知道的一切,或许还能爭取一线生机!”
“……” 李奎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被封住的嘴里发出沉闷的“呜呜”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那死水般的沉寂,终於被巨大的心理压力和暴露核心机密的恐惧,撕开了一道裂缝。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著周正国手中的地形图和发报机零件,眼神中充满了不甘、愤怒和一种走投无路的疯狂。
虽然依旧没有开口,但那剧烈起伏的胸膛和眼中激烈的挣扎,预示著这座顽固的堡垒,在铁证和心理攻势的双重碾压下,已经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