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一半,淳于昱意味瞭然,少一件两件也就算了,这少了將近半数,如何也对不上帐。
他要是在此时隱瞒,保不齐眾人还以为是自己贪墨了去,若令家父知晓,往后便只能搬出府去住了。
攻入长安也就王镇恶一行,淳于昱语毕,刘裕便心中有数,他沉默了片刻,问道:“缺漏多少?”
淳于昱见刘裕面色如常,也不敢夸大得罪人,权衡之后,答道:“还未搬离完全,仆粗略估算,应当有十之三四。”
听此,刘义符將手中的玉器轻轻放还至檀木盒中,以余光观望刘裕的反应。
贪墨之人,想都不用想,定然是有著“案底”惯例的王镇恶。
淳于昱既然说出来,那便是指明了要得罪王镇恶。
刘义符见其额上已浮了层汗水,便递上巾帕,笑道:“淳少监不必忧心,王公向来宽宏——”
淳于昱受宠若惊,恭行接过后,没敢用,而是自行掏出锦帛擦汗。
宽慰了一句淳于昱后,刘义符淡然的重新望向库前的一辆辆运车。
“缺漏之处,你自填补,勿用追究了。”
听得刘裕不甚在意此事,淳于昱鬆懈了口气,作揖应道:“唯。”
王镇恶功大,贪掠之事更是常有,刘裕要是向其討要,他便不是刘裕。
这些器物本是就要送於建康,以示功名,少些便少些了,退一步而言,他也不可能向那一名名深入腹地,以性命做赌的两千余甲士索要。
王镇恶贪是贪,但对麾下也从不吝嗇,將士有灭国之功加身,拿了也不为过。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在沧池歇凉的父子二人往宫外走去,阅览一番要运至建康的器物后,又看向一车车满载夺目的珠宝,以及品质上乘的綾罗绸缎。
这些实打实的金帛,都是要赏赐於有功之士,刘义符光是看了几眼,就感到一分室息。
前世自己真的是节省惯了,为省去那一两块溢价,常常多走个一公里到校外去买必需品。
这一生钱財多寡对他来说,也就只是册上的笔墨而已。
即使如此,没有必要的销他是不会动的,钱要在刀刃上,此般理念,父子二人不谋而合。
上车后,刘裕便要往城外去犒赏诸军士,车轮还未翻滚,值守在宫门处的陈泽快步赶来。
刘裕见他有话要说,遂令车卒停下,待其述说。
陈泽即使早已打好腹稿,做足了准备,可等到进言时依然难以心安。
“主公,仆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便是。”
陈泽靠前了一步,抿了抿嘴,说道:“姚泓单骑逃回城內时——仆见其御輦遗落於外—”
低语过后,刘裕眉头紧皱,当即令一队武士前去查探真偽。
而刘义符则是不动声色的坐在榻旁。
“你既知晓此事,不妨与为父述说一番。”
听此一问,刘义符顿时汗顏。
“儿並不知实情,只是与王公相处了多日,想来他取財有道,该是不会——..”
刘裕神稍缓,呢喃著:“取財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