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梁叶
“有件事—仆不知当言与否。”
见状,刘义符抚了抚赤翎的红鬢,问道:“你知我性情,有何事尽可直言。”
“是。”郭行上前数步,轻声道:“仆於平阳时,薛公几番来访,似是有意令主公作保—婚事—仆南归时,还特意遣人至薛坞拜访,那位—娘子,似已起行。“
刘义符皱眉道:“依你所言,薛公欲將她——送往长安?”
“仆未见车驾,但坞中无讯。”
作为世子青睞的士女,作为僚属,自然要留心一二,但他也不可能时刻关注,以免越矩。
退一步而言,谁知晓薛玉瑶往前脾性是何,光以其面上言辞评断,未免太过纯真。
赵玄妻薛氏,也算是郭行的主母,其是北房嫡亲,性子何样,眾人皆知。
总之,娶妻当慎之又慎,刘义符年少不知其中深浅,郭行唯恐他为姿色所蒙蔽。
刘义符思忖了刻,本想出,却欲,转而问向郭:“你如何看?”
郭行正色道:“长孙嵩无进取之意,但薛坞於平阳以东,若两军交战,必为战火侵扰,薛公此举—也是为了娘子安危著想。“
郭行的话,还是有所保留,所想与他相同,刘义符微微頷首,说道:“不错,但薛氏於魏廷已有方圆,薛家部曲不与魏军作敌,后者也不会攻克坞堡,以其往日做派,多半是作壁上观。”
老登不愿被做枪使,借著战乱將至之名,將未出阁的曾孙女送往关中避难,於情於理,他都无法拒绝。
当然,光是送薛玉瑶一人,用意实在过於明显,他要是真放的下心,將薛帛妻儿一同送来作质,岂不更好?
不论怎样,人到底是在前线抗压,此般不足轻重的小事,隨他便是,自己若是拒了,刘裕未有亲口应下过,这姻亲多半做不得数,届时其有理有据的浑水摸鱼,视敌无睹。
待到平阳郡城破,遣使指斥,估计也会以刘义符违约在先反驳,信义这东西,来的快去的也快,要么遵奉一辈子,要么就撇开,现在违约,那先前所做便要成了无用功。
天下分裂,刘裕都控制不下各地士人言论,更別提刘义符了,司马休之东奔西走,四处辱骂前者无忠无义,乃篡晋室之逆贼,至今还不是逃之夭夭。
於晋地內,他断然不敢出此言,秦、魏等地,其所言无疑是助长各军之威势,免得听了刘裕的名號便惶恐不已,未战先怯。
以杀止流言不难,可待到那时,不知是多少载以后。
想到薛玉瑶已行至半路,刘义符“嘖”了一声,尚不知该如何安排,待出阁的娘子,又有婚约,入住丞相府定然不可能。
即使刘义符愿意,她多半也不会同意,薛氏崇武不假,但大族之间的规矩必须要有,这也算是富讲究。
更何况,刘裕刚纳姚氏不久,虽不是每日行房,但刘义符见她在府中走动,还需侍婢搀扶,想来受甘露不少。
刘义符也不是全然侧目於姚氏的姿色,盖因侧目於其小腹,旁人將刘裕比作曹操,他若要做了大逆之举,岂不就成了曹不?
此番一来,刘裕这一脉,到底是汉室后裔,还是曹氏后裔?
虽说世家中用於服侍招待宾客的小妾已是常態,帝王家不然,再小的妾往后那也是嬪妃,与低贱的侍妾犹如天壤之別。
唐太宗开玄武门之变遗害数代,宋末刘法师行伦理暴虐之事,已有后兆,刘义符哪敢越矩,若是诸子孙有此苗头,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必须亲自清理门户。
缘由无他,实无顏以对。
生子女不怕,就怕这灭国皇室之子,著实让人头疼。
郭见刘义符皱眉,出言道:“赵公出征,世子避嫌,可將小娘子遣於赵府暂住。”
“嗯,回城后,代我去知会夫人一声。”
“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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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天色渐暗,刘义符不再停留,吩咐了几句后,遂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郭行挺著身,直直相望。
“吁——”
马蹄缓缓而停,刘义符抚了抚赤翎,將韁绳递於马卒,大步入府。
门前武士排列齐整,防范森严之至,令人望而却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