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公在此建要口建城,不知是何人之意?”
“世子沿汾水行军进发匈奴堡时,发觉此处险地,夏军回撤统万,令尊知悉,魏骑袭扰,是与我国交战,今收復平阳,长孙嵩领数万兵马逼近,建山城以作后顾。“毛修之徐徐解释道。
刘义符提的议,刘裕下的令,这无甚好遮掩的,毛修之首次入河东,声称是自己之意,岂不是戏弄孩童?
听得刘义符是“罪魁祸首”,薛玉瑶轻起朱唇,沉默了好一会,说道:“妾身不悉土木,毛公可否为妾身解惑?”
毛修之放下木牘,说道:“娘子尽可询问。”
“此山城完善后,可容纳多少驻军?”
“地势低不同,若將地道同算在內,与匈奴堡相差。”
这台地垣山,挖掘深沟后,大有可为,西崖有处低谷,可作粮仓,也可作营舍。
当然,城內狭隘,屯兵断然无匈奴堡那般多,容纳不下万数,七八千人封顶。
险城不在於屯兵几何,而在於能够借地势以寡击多。
潼关一人当百人,玉璧一人当数十人用还是可以的。
关隘与山城不同,主要还是看守將的才能,要是以故去的尹昭为將,自是要比蒲坂难克。
“需多少完?”薛瑶臻轻抬,问道。
“半载有余。”毛修之即刻应道。
工程快慢,在乎他一人,至於何时完工,他断然不会告知薛氏子弟,哪怕是待嫁的薛玉瑶亦然,以免途中出了变故,安知那群整日无所事事的薛家耆老们会做何事?
几番相询之下,毛修之一一作答,但言辞含糊不清,半盏茶功夫过去,薛玉瑶似是问了,又似没问,遂撇开话题,令婢女出帐相告。
“妾听闻司马休之父子遁走於河东,妾身於途中捉一贼人,辨不出真偽,还请毛公断绝。”
数刻后,为污发所遮挡面容的男人被押入帐中,口中的巾帕已被取下。
毛修之见状当即起身,眯著眼,上前端倪。
“这——”
等到甲士將其髮丝扯开,露出真容时,毛修之一时惊诧,顷刻后,转而欣喜道:“尔父何在?!”
司马文思被毛修之辨出,遂也不再扭捏,嘶哑著嗓子,唾骂道:“尔母婢!”
毛修之不怒反喜,再次上前確认,知其真是司马文思后,说道:“既是蠹虫,又是落荒之犬,今为娘子所擒,若不愿遭受酷刑,速將尔父下落告知与我。”
司马文思听毛修之要用刑,嚅了嚅嘴,又骂道:“大晋以孝治天下,你一婢贼便要吾供出父亲下落——”
其实他也不知司马休之往何处奔逃,马力耗尽后,河东四处皆是晋军搜寻,他偽成贱民隱匿了几日,欲望东北归附长孙嵩,奈何——唉。
已无生路,何必求饶。
“吾日你母——”
霎时间,谩骂声层出不穷。
毛修之神情淡然,令甲士將其拖出帐外看管,苦笑著对薛玉瑶说道:“娘子擒得此蠹虫,是立了大功,只可惜其父遁走,不知所踪,我见他也不知实情——”
薛玉瑶思忖道:“司马文思渡河而来,於河东无所遁藏,若大军搜寻无果,多半是向西北而行。“
“赫连勃勃。”毛修之呢喃著,惜嘆一声,说道:“此事不打紧,建城不可耽搁,司马文思便劳烦娘子押送,我再遣一队士卒相送。”
“蠹虫是在毛公营外所查,妾身不敢居功。”
语毕,文僚作揖,自觉退於帐外。
毛修之也没想到,薛玉瑶是来此献俘的。
“我蒙受主公恩典,劳碌半生,已无心功名。”
“阿父阿公早便想亲自拜会您,只可惜魏军逼近,抽不开身,妾身也无他求,就是想了解山城细况——”
听此,毛修之依是和言相距,虽说薛玉瑶往后出嫁,有著亲族帮衬,是一大助力,但他无心踏足泥泞。
刘裕亲允司马茂英之婚事,眼前这位薛娘子心中所求为何,他已然明白。
爭这些,也不看他多大年纪了,这还有必要吗?
要他似谢晦般正值青年,还有望於三朝,他与刘裕同龄,寒门之子,家族人脉,政治资源寄望不上,赌的还只能是自己,不值当。
想著,毛修之似是意会到什么,笑道:
“世子为城取名为玉璧,其余境况,待建成后,我亲自邀薛太守与薛公游览,可好?”
“玉—璧?”
薛玉瑶错愕念了一声,脸颊微微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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