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他就不是革职那么简单。
“令你家娘子稍待一二,我这边遣驛卒通稟。”守將向车厢处稍一作揖,遂让车队搁置一旁,重开驰道。
待到婢女小跑回车边,薛玉瑶旋即问道:“你可將信令拿与他看了?”
“奴婢给他看了。”婢女无奈说道:“他也不是故意为难娘子,披甲进城是大罪,往前主人常说关中很乱,现今京兆治安好了,过河后,奴婢都未曾见过贼寇——”
“你倒是通情理。”
薛氏性子不急,不过从平阳行进至长安,一路舟车劳顿,不適感是真的,她从未离开过河东,棲居沿路客院时也睡不踏实,千里路程尚且如此,要是同刘义符横跨万里回建康——
到了此时,薛玉瑶才明白族中长辈为何不愿子女远嫁,薛裴两家通姻者不在少数,一个在平阳,一个在闻喜,清晨起行,晚餐时便至,都用不著在半道上过夜。
等待一刻钟后,未曾等到丞相府的人,却等来了薛氏。
守將见姑侄二人面见,欢声笑语的,顿然明悟。
往前薛帛在军中自卖自夸的是刘义符丈人的事不少人都知晓,半数权当趣事,半数人信以为真。
可当见到这薛小娘子的容貌时,他深信不疑。
如今骑虎难下,先前秉公拦下了车仗,又遣人去丞相府稟报,令守將分外苦恼。
“瑶儿真是出落了,不似婉儿,在陇地晒的灰黑。”薛氏握著薛玉瑶手,笑道。
薛氏著实有些艷羡了薛玉瑶的肤色。
年轻,又深居简出在坞中,肌肤白皙透亮,与旁人站在一块,尤其是一名名黑糙军汉,尤外鲜明。
“妹妹隨您,又怎会黑到哪去?”
姑侄二人相互戏侃了几句,便打算上车入城相谈。
守將面色极为难堪,不知该不该阻拦。
“嘚 ——”
马蹄声由远及近,守將回头望去,见是刘义符亲自前来相迎,愣了下,神情也舒缓下来。
刘义符跨在马背上,勒著韁绳,询问道:“怎了?”
“薛娘子入城,这数十名侍卫——仆不知当如何处置。”守將直言道。
刘义符扫望了一眼,正声说道:“將军械甲冑褪下,缴入武库,待出城时支用。”
听此,马车旁的薛家部曲面露错愕,他们本以为刘义符是特地来放行的,谁知还要收缴甲器?
好歹也是娘家人,入城后再说又有何妨?
这也要施加下马威?
不得不说,薛氏部曲在河东一代向来是以鼻孔看人,骄纵惯了,哪怕其非薛辩麾下,也相差无几。
这种风气是因尚武而成,在薛强大败燕军后,日日渐长。
武夫没点傲气,那能叫武夫吗?
你说刘义符不重视薛氏吧,他还单骑相迎,实在令人纠结不已。
见一眾侍卫还未有动作,刘义符面露不悦,拔声道:“私藏甲冑乃是夷族之大罪,既要入城,除军士无一例外。”
车厢中的薛氏二人听见刘义符的喊声,笑意渐而凝固,霎时间沉默不言。
侍卫们面面相覷,有人不愿当眾缴械,手脚迟缓。
见眾人还在犹豫,刘义符高声喊道:“卸甲!!”
二字如雷贯耳,本该嘈杂熙攘一片的城门处寂静无声。
为首的薛家侍卫面红耳赤,频频侧首向车厢示意,几番无有回应后,便在数不清的目光下將甲冑褪下。
城门將士也自觉的上前收起甲械,待到一袭侍卫皆身著布衣后,刘义符方才缓了语气,对守將说道:“除建制军伍外,皆要盘查,私带甲弩者,无论是何人,都要按律法行事,汝为城门守將,怎还需派人通稟?”
受此质问的守將脸颊灼热,顿时说不出话来。
“念在初犯,罚汝一月俸禄,若有下次,汝自请归家。”刘义符严声道。
“诺!”
待刘义符调转马首,放缓马速驰回时,守將才卸下兜盔,抹了一把额发上豆大的汗珠。
天下人称世子仁义不假,但自入长安后,却又像是变了个人。
好在也就罚了他一月俸禄,还是通情理的。
车厢內。
薛玉瑶恭坐在塌上,一双手放在双膝上,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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