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率先开口，打破了这片凝重的寂静。
他的声音，很平淡。
却如同春风化雨，瞬间，便將那两股足以压垮神魔的剑意，给衝散得无影无踪。
绝世剑神和白云仙人，那古井不波的脸上，同时，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他们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他们知道，眼前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年轻帝王，是一个，深不可测的，绝世高手！
“你，很强。”
说话的，是绝世剑神。
他的声音，和他的剑一样，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他惜字如金。
能让他，说出“你很强”这三个字的人。
整个天下，也寥寥无几。
“你也不错。”
李承乾笑了笑，“以人身，驾驭天道之剑。你走的，是一条，前无古人之路。”
“可惜……”
他的话锋一转。
“路，走偏了。”
“嗯？”
绝世剑神的眉头，微微一皱。
他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透出了一丝疑惑。
自从他悟出，这至诚於剑，无情於人的“天道之剑”后。
他的剑，便再无敌手。
他一直以为，自己走的，是天下间，最正確的，剑道。
可现在，这个神秘的帝王，竟然说，他走偏了？
“何为天道？”
李承乾看著他，缓缓问道。
绝世剑神没有回答。
因为，在他的心中，天道，就是剑。剑，就是天道。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李承乾摇了摇头，似乎对他这个反应，並不意外。
他又將目光，转向了白云仙人。
“你呢？”
“你的剑，是人之剑，是红尘之剑。於凡俗之中，追求那极致的璀璨与辉煌。”
“一剑出，光寒十九州，的確是好风采。”
“只可惜……”
他又说出了那两个字。
“你的剑，太寂寞了。”
“你的心中，没有对手，所以，你的剑，便也失去了方向。”
“一个没有方向的剑客，哪怕，站得再高，也不过是，一个迷路的可怜人罢了。”
李承乾的话，如同两柄无形的利剑。
一柄，刺向了绝世剑神的“道”。
一柄，刺向了白云仙人的“心”。
屋檐之上，两人的身体，同时，微微一震！
绝世剑神那冰封的眼神，出现了一丝裂痕。
而白云仙人那孤高的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一丝茫然。
他们练剑一生，求道一生。
从未有人，能像李承乾这样，一语，便道破了他们剑道之中，最根本的，也是最致命的缺陷！
“你……到底是谁？”
白云仙人终於开口了。
他的声音，带著一丝沙哑，和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
“朕？”
李承乾笑了。
他张开双臂，一股浩瀚无边，君临天下的人皇之气，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朕，是这方天地，这朗朗乾坤，唯一的……主宰！”
“朕，是人道之主，大唐天帝，李承乾！”
轰！
人皇之气，席捲全场！
绝世剑神和白云仙人，只感觉，自己像是两叶扁舟，瞬间，便被捲入了一片，由亿万万生灵意志，匯聚而成的，金色海洋之中！
在这片海洋面前，他们引以为傲的剑，他们那无敌的剑道。
显得，是何等的可笑，何等的……渺小！
“噗通！”
两人再也站立不稳，直接从屋檐之上，跌落下来，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骇然！
他们无法想像，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恐怖，如此伟岸的力量？！
这已经不是“武功”的范畴了！
这是……神！
是真正的，主宰一切的，神！
一旁的重楼，看著这一幕，咧著嘴，笑得无比开心。
“嘿嘿，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敢在我家老大面前装逼？”
“现在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
他现在，最喜欢看的，就是这种，高手被自家老大，用更不讲道理的方式，给活活碾压的场面。
实在是，太他妈的爽了！
李承乾缓缓地，走到那两个，单膝跪地，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意志的绝代剑客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著他们。
“两位，远来是客。”
“朕，很欣赏你们的剑。”
“所以，朕决定，给你们一个，前所未有的，天大机缘。”
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们，不是来论剑的吗？”
“正好，朕的人道天庭，初建不久，正缺两个，掌管天下『剑道』与『杀伐』的，神君。”
“朕，封绝世剑神，为『天剑神君』，代天行罚，掌三界剑道秩序。”
“朕，封白云仙人，为『人剑神君』，护卫凌霄，掌人间剑道传承。”
“你们，可愿意，入我天庭，为朕效力？”
他这番话，说得，是何等的理所当然。
就好像，不是在询问，而是在……宣布一个，早已註定的事实。
收服？
不，朕不是要收服你们。
朕，是要直接，把你们，敕封为神！
“封……封神？”
绝世剑神和白云仙人，单膝跪在地上，抬起头，呆呆地看著眼前这个，语出惊人的年轻帝王。
他们的脑子里，一片轰鸣。
刚刚才被那股浩瀚的人皇之气，给衝击得世界观崩塌。
现在，对方竟然又说，要封他们为神？
这……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只是，感应到这个世界，灵气復甦，剑道昌盛，似乎有绝世的对手，所以才破界而来，想要寻人论剑的。
怎么，剑还没论上，就要被抓去……当神了？
这剧情，是不是，发展得太快了点？
“怎么？不愿意？”
李承乾看著他们那副，被嚇傻了的模样，眉头一挑。
“还是说，你们觉得，朕的天庭，配不上你们的剑？”
他的声音，虽然平淡。
但那股无形的人皇威压，却是再次，加重了几分。
绝世剑神和白云仙人，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座无形的神山，给死死地压在了身上，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他们毫不怀疑。
只要自己，敢说出一个“不”字。
下一秒，就会被这股，恐怖的力量，给碾得，神魂俱灭！
“臣……绝世剑神……”
最终，还是绝世剑神，第一个，做出了选择。
他艰难地，低下了他那颗，从未向任何人，低下的高傲头颅。
“领……天剑神君之位。”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五味杂陈。
他来此界，是为了求道，是为了寻找，能让他拔剑的对手。
可结果，他却遇到了一个，让他连拔剑的勇气，都生不出来的存在。
对方的“道”，太大了。
大到，足以包容下，他所有的剑，所有的道。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童，却遇到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
反抗？
那不过是，自取其辱。
既然无法反抗，那……加入他，似乎，也並非是一个，不可接受的选择。
至少，他可以藉此机会，去近距离地，观摩那座，名为“人道”的，更高的山峰。
去看看，山顶之上，到底，是何等的风光。
“很好。”
李承乾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伸出手，对著绝世剑神，遥遥一点。
嗡！
一道金色的，蕴含著无上人道法则的敕令，瞬间，没入了绝世剑神的眉心！
轰！
绝世剑神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只感觉，一股前所未有，浩瀚磅礴的力量，疯狂地，涌入了他的四肢百骸，他的元神识海！
他那原本，只是凡人之躯的身体，在这一刻，开始被金光所改造，重塑！
凡胎，在褪去！
神体，在凝聚！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联繫，变得前所未有的紧密！
他甚至能，听到，这个世界，每一柄剑的，呼吸与心跳！
他仿佛，真的成为了，这个世界，所有“剑”的，主宰！
“这……就是，神的力量？”
绝世剑神感受著体內那股，远比他之前，强大了千倍，万倍的力量，那张万年不变的冰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名为“震撼”的表情。
他终於明白，李承乾，没有骗他。
这，真的是一场，天大的机缘！
一旁的白云仙人，看著绝世剑神身上发生的变化，感受著他那节节攀升，已经完全超出了凡人范畴的恐怖气息。
他那颗孤高的，寂寞的心，也终於，动摇了。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片刻之后，他再次睁开。
眼中，不再有茫然，不再有寂寞。
只剩下，一片清明。
他对著李承乾，俯下了身。
“臣，白云仙人。”
“领，人剑神君之位。”
“愿为陛下，执掌人间之剑！”
他想通了。
他的剑，之所以寂寞，是因为，他站得太高，高处不胜寒。
他已经，看不到，值得他出剑的对手。
但是，如果，他能站在，一个更高的，名为“天庭”的舞台上呢？
如果，他的剑，不再是为自己而出。
而是，为了守护，这芸芸眾生，这朗朗人间呢？
那他的剑，是不是，就不会再寂寞了？
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剑道”！
“善。”
李承乾同样，对著白云仙人，遥遥一点。
又一道金色的敕令，没入了他的眉心。
同样的蜕变，同样的力量，开始在白云仙人的身上，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