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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单朝三十六年,正月十五,立村

今日让立村村民最为津津乐道与期待的,不是今夜的上元灯会,而是他们的神医关沛洵,总算要出嫁了!!

一大早,小屋前方就搭出长长的棚子,大门也敞开,附近的街坊都围聚探看,夥计忙着搬放桌椅、厨子在一旁开灶热锅、婢nV正准备食材等等,忙碌的众人中,指挥的却是一名个头小的小姑娘。

全都化出人身的牛头、马面,站在布置好的喜气前厅里,冷眼旁观换穿一身红sE衫裙的空影,正站在外头指示夥计们,将棚下的圆桌全都铺上红桌布,准备待会宴席之用。

「那家伙该不会连媒人钱,都想自己赚吧?」牛头皱着眉嘀咕,马面啧啧出声後,才点头猜测:「不无可能!也许这就是她化成姑娘,方便行事的缘故。」

後面那间房里,今日也是化出人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莲荷,正对着铜镜大伤脑筋,由於蔺竹雁执意用真面貌迎娶关沛洵,不愿变成男子,这就让帮她梳妆打扮的莲荷为难了。

虽然蔺竹雁身段好,但只要稍做伪装,扮成男子T格自是简单,但难就难在她的容貌,蔺竹雁长相极为美YAn,一看就知是倾城的美人,要如何妆点成男相,相当考验莲荷仙子的手艺。

盯着已穿上红sE喜袍的蔺竹雁,斟酌良久後,莲荷才开始动手,她先拿起香粉将额上纹记匀淡,再持炭笔描粗黛眉,秀挺的鼻梁旁涂上暗影,又为了配合关沛洵年岁,适当画出几条淡纹,还用仙法将向来白皙无瑕的肌肤染上茶褐sE。

忙了半天,莲荷仙子很满意地瞧看铜镜里,已化身为眉目俊雅、风度翩翩中年文士的新郎倌。

囍房中,已达知天命年纪,灰白相参的发髻上cHa着玉簪,身穿华美碎花短皮袄,及棉裙的尤秋兰也站在镜台前,仔细审视她特意请来的仆妇,帮新娘关沛洵化好的妆容,本就清丽的容颜在巧手之下,宛如韶华再现更为娇美脱俗!

尤秋兰一笑起来眼角显出不少皱摺,「阿洵,我似乎又见到当年初识的你了。」,穿着JiNg致大红囍服的关沛洵,抿着唇瓣羞涩一笑。

由於日子决定的仓促,所有仪式全都从简,大婚的今日主要让两位新人拜堂成亲,之後开办宴席即可。

做为蔺竹雁父亲的阎王化成高大T面的外表,在牛头、马面等仆从簇拥下,坐在前厅首位上,另一边则是坐着尤秋兰,她是代表关沛洵的长辈。

午时吉时一到,自己承担起红娘的小空姑娘,将彩球红绸带交给覆着红头盖的新娘,引她从囍房走出到前厅,再把另一端交给已戴上红襆头,站在一旁等待的新郎倌手中,然後再赶紧站到长辈们的身旁,高喊:「一拜天地!」

新人对着门外一拜,「二拜高堂」,两人转过身对着阎王及尤秋兰一拜,「夫妻交拜」,关沛洵与蔺竹雁面对面站着,蔺竹雁轻轻一拉,关沛洵便与她同时对拜,「齐入洞房」,接着关沛洵被蔺竹雁扶着,慢慢走回囍房。

全都挤在门口张望的村民,眼看他们从小看到大的神医,总算有个好归宿,都很替她开心,见到拜完堂不禁拍手道贺,阎王及牛头、马面等人,头一回见到如此欢喜景况,觉得新奇有趣,也都带着笑容点头。

小空姑娘走到门外,交代夥计们开始招呼所有村民入座,按蔺竹雁的意思,今日是全立村村民都请了,除感谢他们长期照顾关沛洵之外,也存着绝了一些,总在觊觎关沛洵之人的心思!

囍房中,坐在铺着红sE被褥的床榻上,蔺竹雁素手探出,挑起身旁关沛洵的红头盖,关沛洵这才看清蔺竹雁的男子扮相,虽是一表人才、斯文稳重,却不给面子地笑出声。

蔺竹雁不满地握住她的手,关沛洵及时抬袖,掩住唇边收不住的笑意,黑眸却仍弯弯,蔺竹雁凑近她软白的耳旁,轻声问道:「夫人不喜吗?」

关沛洵缩了缩,含笑瞋她一眼,抬起手指轻抚蔺竹雁褐sE的面颊,悄声回应:「我只Ai我夫人的真面目。」,淡唇微微一g,蔺竹雁点头:「我也不惯。」

此时房外传来小空姑娘的唤声,要请新郎倌到外头与宾客同席吃酒,蔺竹雁凑近轻吻关沛洵的前额,「等我。」说完之後才漫步走出,留下虽然已相处数年,仍是羞涩的新娘子在房里。

蔺竹雁才一走出,莲荷仙子就出现在房中,她走到铺着JiNg致红桌布的桌旁,在烛火正盛的龙凤烛前,变出一碗汤面及两颗包子,转头对关沛洵说道:「蔺竹雁担心你饿着了,让你先吃点东西。」,立村的规矩,新娘必须饿着肚子,在囍房等吃完宴席的新郎回来。

莲荷是扮成新郎的妹妹,与身为父亲的阎王一块前来祝贺,关沛洵站起身,笑着对她道谢:「今日竹雁有劳仙子帮忙,辛苦你了!」

莲荷摆摆手,极为感慨,「我认识蔺竹雁这麽久了,不只没听过她的软言细语,连好脸sE都不曾见过,如今她有你这位夫人代她应对,委实令我安慰许多!」

至於外头则是热闹欢腾,小空姑娘也不知是上哪请来的厨子,端上桌的山珍海味让村民们瞪大双眼,个个吃得津津有味、交口称赞!

同坐在主位的尤秋兰,带着她的媳妇与两名孙子孙nV前来,儿子颜崎在外经商不及赶回,她与阎王扮的蔺府当家相谈甚欢,此时才知晓蔺竹雁的来历,照蔺当家的说词,他们是在南方的酒商,他的妻子早亡只留一子一nV,而长子蔺竹雁为了生意,长年在外奔波,因而耽搁至今才娶妻。

虽然大婚之日来得匆促,少去传统的三书六礼,但是年轻时住在京城,生意也是做得有声有sE的尤秋兰,早见过不少大场面,她抬眼环视厅堂仔细不苟的摆设,桌上不输大酒楼的丰富菜sE,加上远从南方而来的所有蔺府家人,随行的管事、仆从,及所备的车车礼物,诸多细节都T现出对这场婚礼的慎重。

更要紧的,她将目光调往安静坐在蔺当家身旁的蔺竹雁,玉树临风、相貌堂堂,也难怪关沛洵为他Si心塌地,情愿蹉跎年华等待。心底松了口气,尤秋兰是真心为关沛洵着想,现下看她嫁了个好郎君,也算是放下心了。

蔺竹雁自然不会忘记邀请,对关沛洵非常照顾的土地公,但原本土地公听闻,是蔺竹雁要迎娶同为nV子的关沛洵时,大惊失sE,担心日後苍农神君的怪罪不敢应允,後来得知阎王都要参加,他便扮成蔺府老管事,与牛头、马面等仆从坐在一块,大啖酒食。

虽然觉得人群聚集太多气味难闻,但是牛头、马面照样吃得不亦乐乎,还边吃边调侃:「空影这J商此回肯定下血本了,这场婚礼办得光彩,这些酒菜又味美可口,我看到时他如何向大人拿钱?」

两人只要想到向来吃人不吐骨头的空影,要同冷然的判官大人开口算帐那情景,就觉得有趣,不约而同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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