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唐陈陶《陇西行四首之二》

白sE的天空中没有云也没有yAn光，也不会落入黑夜。背对着砖红sE古代大城的巨大荒野，迎接遍地的屍T。鲜血流了满地却像河流般流淌，就像下过雨化作沼泽的战场，刀枪剑戟弓各种兵器散落在血泊中。

城门前身穿全副皮革战甲的战士戴着兽骨面具，上头突出四支角，鼻尖处有如鹰喙，足以表示那不是现实中的任何一种生物遗留下的骨骸。战士喘着气，把手上的刀往地上cHa，cHa不进土中，刀却直直的站着，上头蓄满的红sEYeT缓缓流往地上。

他从面具底下发出的声音不太清晰，空洞的目光盯着十步距离外，现场除了他另一个幸存者，身穿黑sE紧身夜行衣的nV子。她半跪在地，身处屍T与血水之间奇蹟似的毫发无伤，真要说的话只是盘在头上的长发稍微变乱了一点，和眼神中闪烁愤恨的目光。

「你闹够了吗？」战士沙哑着声音说。

nV子冷笑一声。「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这些人也是。」

他们都在记忆中找到过去，无数次重演的剧情与对白，只是身边的人每次都不一样。

「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既然是我负了你，就让我来结束吧。」战士的右手垂下，一条三到五公分宽的黑索从掌中窜出，但他还在犹豫，黑索软软的像绷带那样下垂。「不然这简直是轮回地狱。」

「我不会感谢你。」nV子昂然抬起头，握紧双拳，在现实中偷偷m0m0的生活终於要结束了，她松口气。但同样在现实中，她有个牵绊在那里，可惜他们不是一起在这里，不然一起上路也好过独自活下去。

战士刻意把目光看向地上的屍T，拜nV子所赐，Si在他手上的人不b当年在战场上来得多，但每一个在他眼中，都是无辜的生命，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被带来这里赴Si。想到这里，黑索骤然伸直如一把利剑，朝nV子的颈部疾飞而去！

就在这时，原本躺在地上的其中一具断手的屍T一跃而起，仅剩的一只手不偏不倚的抓住黑索，沾了血的头发全部黏在左侧。

「还有人没Si？」战士在面具底下紧紧的皱眉。这倒是第一次，有人不是选择逃跑而是牺牲，还是为了她。

「你快走，凭你的能力一定逃得掉！」那人的断臂还在滴血，说完这句话表情狰狞起来面对战士。「无定，这是我们之间的战争！」

「我看得出来。」战士没有多说什麽，手指头都没动一下，但被那人抓在手中的黑索突然反常的自行伸长，紧紧的缠绕住他的颈部！

那人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松开手，朝nV子挥了几下示意她快走。

然而nV子脸上的惊愕不亚於战士，这也是她第一次，带来的人里面有人愿意为了她牺牲。他们不知道她是怀抱着怎样的意念来到这里，就Si在这里，过去的每一个人都是，直到这一次，命运的轮回出现分歧。

「快走。」那人不知道他前後的异状，只是从紧缩的喉咙里用力挤出最後的遗言，他甚至不知道nV子没有任何能力可以从这里离开。「好好…活下去，把孩子…」

最後那两个字宛如一道轰雷，骷髅面具的眼中燃起蓝焰，黑索倏地松开窜回战士手里，像原本就不存在；那只手接着拿起身旁的刀，然而nV子快了一步，一柄长枪从背後奋力刺透那人的心口！

「多嘴！」nV子脸sE惨白，紧握着枪柄的双手马上被血Ye染红，心脏的颤动从枪身隐隐传来，温度烫手。

「你…」那人回过头，紧抓住x前突出的枪尖，作梦都想不到会Si在nV子手中，支撑JiNg神的理由一但崩溃，生命随着血Ye迅速流失。

「你有孩子？」战士停下脚步。

nV子拔出长枪，一缕鲜血溅上夜行衣，几乎没有留下痕迹。那人的缺了一条手臂的身躯颓然倒地，蓝sE的火焰几乎伸手可及。她不回答。

战士缓缓举起刀，他该终止这一切，只要轻轻一挥，无法用时间计算的轮回之圆就宣告关闭，不必再次重演这出离别戏码，不必再次屠杀无辜的人。但刚刚x口燃起的火头却已经熄灭，只剩下惊讶，与疑问。

nV子把枪丢掉，执拗的紧闭着嘴，盯入燃烧中的蓝sE火焰深处。唯独这个问题，她不会回答，至少回答的对象不能是这个人，她根本不介意黑衣上再次染上鲜血。

拿刀的手重重放下，刀锋从nV子身旁呼啸而下，距离只差几公分。战士手一挥，他们身旁突然裂开一条缝隙，b一般人还要高，散发出淡绿sE的光芒。「你走！」然後又是下一个轮回的开始，每次都是同样的剧码，他厌恶极了！

而她也是。但她选择顺从的踏进缝隙，淡绿sE的光照在她脸上有如鬼魅，光芒熄灭，nV子从广场上消失踪影，只剩下战士独自站在屍T群中。

战士拿下面具长长的吐口气，沧桑的中年脸庞在白sE的天空下面无表情，手一挥，刀消失，停在空中的血Ye全滴落地上。他跨过或男或nV的屍身与他们带来的兵器走向城门，最後一次环目四顾，确认现场只剩下他的呼x1声。

他头也不回的一只手掌朝後头的大城张开，空气震动起来，城墙的石头发出喀喀摩擦声，手掌缓缓举高，不过眨眼间整座城连同脚下的地土被无形的力量往上抬，持续的往上抬，连同他自己。

那些屍T与无神的目光还在原处，只是陷在不规则状的大洞里，高达一公尺左右。在这里他能做到更多，但这样就够了。他收回手往前一推，无声无息，没有风没有空气流动，他面前再次变回一整片荒野，什麽都没有。

那些刚刚发生过，或更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全都消失，这样好多了，是吧？他问自己，不甚满意的戴上面具转过身，打开厚重的铁制城门，消失在那里头，铁门沉重的喀一声阖上，孤独的城伫立在白sE的天空下，一点声息也没有。

他们不知道没有下一次，那是他们最後一次见到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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