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昼脸色不好,君月寒脸色比他更不好。
他死死的盯着春夜昼手里掐着的那团雪白,气得浑身发抖,连语气都变了个调:“春夜昼!你疯了是不是?你把霄霄给我放了,不然我跟你没完!”
春夜昼本来没准备对这只小畜生下手的,他虽然疯癫不羁,但是也分得清轻重,知道这小畜生在师兄心中地位不低,最好不要擅动。只是他这人素来喜欢拈酸吃醋,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君月寒越是在乎这只小畜生甚至为了它威胁于他,他就越是嫉妒越是不满。
“那师兄就跟我没完好了。”像是叹息,又像是怨怼:“师兄总是这样,在乎大师兄,在乎上清宗,在乎三道众生,甚至连只小畜生都能被师兄放在心上,独独忽视我。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春夜昼说着说着语气里的怨怼又化作了热烈的爱意和恨意,整个人都癫狂起来:“我都愿意为了师兄让步了,师兄还是想离开我。我不许!师兄明明就该跟我最好!”
君月寒完全搞不懂春夜昼的脑回路,也不明白他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结论,说他不在乎他,说他总是忽视他。从前在凌霄宗时,御苍璧作为宗门大师兄,代表着凌霄宗的颜面,根本不可能陪着他一起搞事。真正和他朝夕相处甚至称得上是狼狈为奸的,明明是春夜昼,那时候他们俩简直就是宗门恶霸,凌霄宗被他们俩祸害的灵宠灵植从山顶排到山脚都排不完。
他们也曾花前月下泛舟湖上,共赏水天一线无垠星河。那时候,满目星光烁烁,耳边清波涟漪,春夜昼看着他,他看着春夜昼。
君月寒觉得他大概也是动过心的……
想到这君月寒就感到心累,那时候他们关系多好啊,即便是两人后来叛逃出上清宗,四处躲避追捕时,他也觉得日子是快乐的——直到春夜昼脑子短路非要装死!
一想到这些年春夜昼暗戳戳的躲在一旁看着他给他立灵牌,然后日日惦念年年祭拜,还经常对着那灵牌倾诉衷肠,君月寒就又怄气又无语。好好一个大活人被立个灵牌也不觉得晦气!果然是个疯批,他现在觉得春夜昼干什么事他都不会意外了。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为什么两人会走到今天这个局面?
君月寒不知道。
他试图从那些过往里寻求真相,却怎么都堪不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春夜昼当着他的面收紧了掌中的力道。
君月寒又急又怒,气得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连声线都不稳了:“春夜昼,你给我松手。”他越说越激动:“春夜昼,你个傻X,劳资数到三……”
春夜昼无所谓的笑起来,打断了他的话:“师兄不用数了,我不会松开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掌心收拢,掐着那脖颈的虎口用力,只听咔擦一声,原本还扑腾着腿挣扎的小狐狸就被折断了喉咙。
君月寒一直知道春夜昼是个疯批,但是他总想着只要他再努努力,也许能把春夜昼给拉回正常人的圈子里,他也不求春夜昼变成什么三好公民,只要他不违法犯罪,不出去杀人放火他就满足了。
但是他发现他错了,春夜昼就是条逮谁咬谁的疯狗。
君月寒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静,他甚至还露出了个温和的笑意——也有可能是怒极反笑:“阿让,逐玥,瞄准他的双臂出招,别让他使出禁停术,抓住了就给我往死里打,打到留一口气就行。”
狗听不懂人话,当然不能怪狗,该怪他这个做主人的没有尽到责任。
毕竟,疯狗就该有疯狗的待遇,像春夜昼这样的疯狗,就应该被打断手臂,用铁链锁住脖子关进笼子里,戴着止咬器,每天早晚用鞭子棍棒伺候严加管教才行。
君月寒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运转起心法,借由婚盟誓约从春夜昼身上吸取了大量的灵力,那些灵力宛如涓涓细流,绵延不绝的汇入他一身仙骨脉络之中。
天道婚盟,生死与共,既然是生死与共的道侣,灵力自然也是可以共享的。
“师兄,你竟然告诉两个外人我的命门,甚至为了他们要夺取我的灵力?师兄你好狠!”春夜昼虽然一直嘴硬的很,但是等他真被君月寒当做敌人对待了,又不免觉得心酸。
“春夜昼,我说了,我跟你没完。”
君月寒本来没想吸春夜昼灵力的,他故意压制灵力,又倒掉补充灵力的安胎药,就是怕把肚子里的崽子喂的太饱,只是眼下已容不得他顾虑更多了。
沈让和季逐玥配合默契,又有御苍璧和君月寒二人亲传的合纵剑阵,晦日朔月双剑在手,春夜昼即便是一方尊位,在他们手下也讨不了好,再加之君月寒一直在抽取他身上的灵力,他想要启动禁停之术也是无法,虽则暂时还能强撑,但落败之像已现。一时间院子里剑光历历鲜血淋漓的,满是飞沙走石,好在他们都有小心注意远离君月寒,不然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要搞出个一尸两命了。
虽然君月寒觉得他离一尸两命也不远了。
随着君月寒吸取的灵力越来越多,他腹中的胎儿也越发活跃,下腹的坠胀感越来越明显,那种感觉颇为奇异,倒也不是痛,就是胀的不行,君月寒总觉得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憋不住的。
君月寒咬牙强忍着那种不适,将被春夜昼扔在地上的元宵抱起,摸着那跳动的微弱脉搏,勉强舒了口气,源自春夜昼身上的灵力被他强行渡给了元宵以续住心脉。
只是君月寒不渡这口灵力还好,一分薄了灵力,肚子里的崽就折腾起来,显然是吃不饱开始闹事了。
“唔……”突如其来的胎动让他忍不住低吟了一声,他只能一手抱着元宵,一手轻轻的拂着腹部,试图安抚肚子里的崽子。
只是他这一出声,打的正酣的三人立刻都分了神,春夜昼本就落了下风,一时躲闪不及直接被晦日洞穿了手臂。
禁庭春昼,黄莺新羽。
从知道春夜昼是隐宗之主起,君月寒就预感到凭春夜昼这性子,迟早有一天春夜昼会折于这双手臂之下。君月寒只是没想到,推动这一切的会是他。
隐宗上一任尊位黄莺时,乃是羽族血脉,继承了她血脉的春夜昼,自然也不例外。凡羽族一脉,臂化羽翼,能御风而起,然其翼中空,不胜利器,为羽族一脉的命门。
君月寒看着春夜昼一步步败落,心里说不出是惋惜还是什么别的滋味,但是他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是,春夜昼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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