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酒儿做了个梦。
也不算是梦。
是快要忘记的某些瞬间。
在内门大比中,作为首席的他,被身为师弟的任雨薄约战。那时他们已略微疏远,可朱酒儿依旧觉得,师弟该被他宠。
于是,他在擂台上放了水,可任雨薄毫不留情面,将他击败。
对方背光站立,他一时没看清师弟的表情,直到对方蹲到他面前,兴奋激动地对他说:
“师兄,我打败你了!阑轩阁首席的名号,是我的了!”
首席?名号?
自己宠爱着养大的师弟,就为了这么个随手便能获得的荣誉,让他在所有人面前丢脸,在师尊面前丢脸?!!!
朱酒儿依旧跌在地上。
他慌张去找师尊的背影,却发现师尊早早离席。
而周围人看向他的目光,不再敬重憧憬,而是猜测怀疑。那些目光,比抵在喉间的长枪,更让他感到如芒在背,羞耻难当。
他当下捡回长剑,与任雨薄再战。
他毕竟盘桓金丹已久,跟任雨薄这个才入金丹的小毛孩不同,若是他认真打,别说金丹大圆满,就是刚破元婴境界未稳的高等修士,他也能搏一搏生死。
可即便他打赢了,证实了自己,一些猜疑,仍未消失。
还有人戏谑他恼羞成怒,竟然出其不意背后偷袭。
他当然没有!
可众口铄金,人云亦云,他前几十年尝到了人言的利处,后几十年,便全是苦楚。
而本该乖巧听话的师弟,更是时时来约架,不管输赢,都双眼灼热。
战意如雷。
朱酒儿怕了。他长久没突破,没有长进,而师弟每天都在进步,甚至因为长时间的约战,对他的招式路数了如指掌。那一年的终末,他没再赢过任雨薄。
关于他的流言蜚语,也甚嚣尘上。
他开始寻找旁门左道,发誓一定要突破元婴。
终于、终于被他找到了。
朱酒儿睫毛轻颤,从梦中醒来。
任雨薄依旧躺在他身边,冷硬的嘴角难得一直挂着笑意。
“师兄,睡得可好?”
可朱酒儿因为回忆起过往,心中的那点旖旎全没了,只剩下不甘和埋怨。他没有理会师弟的询问,直接打坐内视。
这冷淡态度,让任雨薄不悦。
但他没料到,朱酒儿内视之后,竟然扭头一把掐住他的咽喉,怒声问:“你做了什么?!”
任雨薄瞳孔紧缩,笑意全无:“师兄在说什么?”
但朱酒儿早已认定是他动了手脚,不愿多说,披上衣服就要离开。他心中暗想:跟宿敌做双修之事,果然是他太蠢!
任雨薄衣衫凌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做什么去?”
过往的恨意加上今日猜疑,朱酒儿直言不讳:“去找实力强横、出手大方的高阶修士。”
男人怒火暴起,一把扭过正往门口走的朱酒儿,将人摔到床上。
他冷笑:“我不就是实力强横、出手大方的高阶修士?”
朱酒儿气笑了。
“你出手大方?”
可他凝视丹田内府,却发现,本该暴涨至少一成的灵力,不仅没涨,还少了!他的功法运转正常,欢愉时也没有保留,那么出问题的,自然是面前这个所谓“出手大方”的好师弟。
任雨薄知道他误会了。
这并非两人的错,而是天道夺了他吸收的灵力。
可他不能解释。
若是说了,那他便是包藏祸心,明明知道师兄不能进阶,还用这借口玩弄了他。所以,任雨薄只能瞒着。经过了几十年,他才终于看清自己的内心,不能再和师兄兵戎相见,更加分生。
此时最好的做法,便是……
“看来师兄还没‘好好体会’我如何大方,那便再让师兄尝尝吧!”
朱酒儿惊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