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惋漛取出火折:“算了,我先点你就知道了。”
引线燃起,蔺惋漛将圆盘扔在地下稍远,萧梦嵚正疑惑,突然那圆盘打着旋哔哔啵啵冒出火星,接着边疾速转动边满地狂乱游走,甩着无数火星拖出重重叠叠的光带。
圆盘靠近萧梦嵚时蔺惋漛将他拉到身后。萧梦嵚正瞧得又惊又奇,一时呆愣,被一拉之下回神道:“不……”
蔺惋漛打断他:“小心火星溅在身上。”
萧梦嵚刚想说不要紧,余光瞥见自己还穿着新风衣,猝然一个箭步躲到蔺惋漛身后扒着他背,歪出半个身体继续看。
蔺惋漛放声大笑,等圆盘停下旋转,反手把人勾到身前揶揄道:“害怕了?”
“害怕了。”萧梦嵚解开系带,认真道,“若烫坏了,我很久都会很难过的。”
他话说得诚挚直白,蔺惋漛心里一软,帮他脱下披风,扬手交给潘虎吩咐道:“你们去休息吧。”潘虎小心接过,率众告退。
蔺惋漛脱下自己的罩衫,制住萧梦嵚推拒的手给他披上:“穿好。”
萧梦嵚皱眉:“夫君会冷。”
“不冷。我还嫌麻烦。”蔺惋漛用温暖的手掌捂住他微凉的雪腮,“你要是伤了风寒,就该我难过了。”
衣服还带着蔺惋漛的体温。萧梦嵚无言蹭蹭他掌心,只能听话。
蔺惋漛挑了另一个圆盘,放在地上点燃后退开。萧梦嵚以为和前一个类似,谁知烟火细密连成条条长丝,直窜向上,画出一道弧线落下,仿佛春柳垂须。
等最后一颗火星熄灭,萧梦嵚眨眨眼:“我也试试。”
“行。”蔺惋漛选出个一握大小柱状的递给萧梦嵚,“这个叫流泉。要小心,点了马上让开。”
萧梦嵚应了,学着他方才的动作,下蹲点火,退后几步,整个人直接被蔺惋漛收进臂弯里。
引线烧完,熄灭霎那,接着点点星火聚成光河倾泻而出,真如泉水般绵延流淌。
萧梦嵚已经完全没了困意,简直有些兴奋,揪着蔺惋漛的袖子,眸光比烟火璀璨:“还有什么?”
天真无邪地玩着小孩玩的烟火,实在惹人怜爱。蔺惋漛把一个扁圆形的放在他手里,直直望进他眼里,笑了一笑。
萧梦嵚被他笑得恍惚,耳根瞬间发烫,十分期待地点上火——
没有火星、没有亮光,一团浓烟漆黑如墨,缓缓升起凝成一条怪异的圆棍,又卷曲地垂落。萧梦嵚始料未及,吓了一跳后退欲让,那烟竟源源不断地增生延长,歪歪扭扭地缠在他脚边,他避开又跟进。
萧梦嵚茫然不解,求救地看向蔺惋漛。
尽管这东西正是他给的。
蔺惋漛笑着伸手揽紧他,抱高了走远些才放下,臂膀还环在腰上:“怎么一点不警惕?”
萧梦嵚反应过来,板起了脸:“新年第一天,夫君又欺负我。”
“嗯——让我瞧瞧。”蔺惋漛捧住他双颊,似在仔细欣赏,“新年第一天就生气的夫人,板着脸也很好看。”
皮肤在对方掌心变热,萧梦嵚破颜微笑:“没生气。莫要冤枉我。”顿了顿又稍显委屈地轻道,“本来就不会警惕你。”
蔺惋漛含住他软唇接了个亲昵的吻。
鬼魅般的黑烟终于不再继续往外冒,慢慢落成一条灰烬。萧梦嵚好奇道:“那是什么?”
“叫‘滚地蛇’。小孩子恶作剧就喜欢玩这个。”蔺惋漛回忆道,“我第一次见是二哥突然扔在我脚边。我踏了一下,碰了一鞋底的灰,就去追着二哥要踩他鞋,跑得满地脚印。”
萧梦嵚闻言直笑:“蔺尚书呢?”
蔺惋漛“啧”了一声,摇摇头:“别信他道貌岸然的,最开始就是他那么玩二哥,二哥才来玩我的。”萧梦嵚大笑起来。
几上还摞了许多细长的手持烟火。蔺惋漛抓了一把,一根根点燃了递给萧梦嵚。闪光映亮萧梦嵚雪白清丽的脸庞,甜谧而美好。
年轻夫妻新婚后的首个年初一,两人静静依偎,就着火光小声说话。蔺惋漛讲小时候过年的趣事,一直讲到军营里的特别习俗。萧梦嵚听得兴味盎然,投桃报李,细数起每年皇宫的除夕宴。他观察致密入微,记性又极好,描述当时场景宛然在目。
不知不觉烟火全部放完了。最后一颗火星熄灭之前,萧梦嵚以为自己会寂寞,可是当夜色重新归位,他站在蔺惋漛身边只感到惬意和满足。
蔺惋漛将残骸扔进水桶,伸出手去,萧梦嵚就靠进他怀里,甚至半合上了眼。蔺惋漛亲在他眼梢,打横将人抱起来,稳稳往房间走,促狭道:“玩够就睡觉,小皇子几岁了?”
萧梦嵚掰出三根手指:“过完年三岁啦。”
“真可爱。”蔺惋漛吻他眉心,“新年好。”
萧梦嵚搂紧他脖子,舒服地闭上眼:“新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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