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叙安顿住了,被傅屿寻了间隙,舌尖缓缓扫过他的牙齿。
“为什么不回应我?”
“……这句话听起来很奇怪。”
“哪里奇怪。”
“你这么说,是因为别人这样告诉你。”
傅屿稍微松开一点钳制,刚要低下头,简叙安似乎预料到他要干什么,手掌捂住腕表推开了他。
“不看那个,你就读不懂我现在的反应吗?”
傅屿怔了怔,抬起眼皮,简叙安的瞳仁是很温和的褐色,并没有恢复聚焦。
“简叙安,为什么你现在看不见,却能知道我的反应呢?”
简叙安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跟红绿色盲解释信号灯是一件困难的事,正如跟傅屿解释人是如何本能地感知到他人情绪。
他们走出医院大门,简叙安的新工作很忙碌,周中还出了趟短差,今天才抽出空来去了一趟医院。傅屿入学时,简叙安带他来这家医院做过全套体检,当时感觉水准还不错。
简叙安的眼睛要避开强光,戴上了墨镜,摇摇头自讽:“这会儿真像个瞎子一样。”
傅屿说:“这样我们牵着手在大街上走就不显得奇怪了。”
“听起来像是你挺期待这样。”简叙安一指路边站牌,“我们坐地铁回去吧。”
“为什么?你的眼睛现在不方便。”
“你平常不都是坐地铁来找我吗,我体验一下路线。”简叙安凑近他,在他耳畔低语,“而且,我想你大概会喜欢我没了你连路都走不了的感觉?”
那倒是。傅屿带简叙安走进地铁口,第一次留意到无障碍直梯的位置,到了地下一层又沿着盲道走到人比较少的边缘位置等车。简叙安被身后学生的书包轻轻碰到,纹风不动的表情忽然现出裂缝,抓住他的手紧了一下。
他跟简叙安换了位置挡在打闹的学生前面,手搭在简叙安一边肩膀上,感受底下的肌肉缓慢地松弛下来。
车到了,乘客挺多,没找到空着的座位,他让简叙安站在角落,胳膊撑在外侧,和几个月前去医院探望傅盈时在电梯里的站位一样,这次简叙安没有半分抗拒和嫌弃的意图。
他看着简叙安僵硬的脖子,能觉察到对方想要将额头靠在他身上却不得不克制住的矛盾。简叙安的软弱总会令他无比兴奋。
虽然只是站着,但紧张本身便容易消耗体力,简叙安感到疲惫,不过视力渐渐恢复,他松了口气,难以想象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大概不能用这种方式顺利回去。
傅屿的轮廓在熙攘的人流中是最清晰的,他不知道是因为傅屿离他最近,还是因为主观因素干扰。
“过闸口了。”傅屿提醒他。
上到地面,拐两个弯就到公寓。他转过来的时候猛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叫他,没多想先将傅屿推回街角后。
“魏以文。”他淡淡地,“你怎么在这儿?”
魏以文哼一声:“……我说巧合,你信么。”
“巧合地等在我住处楼下吗?”
魏以文吊儿郎当地晃了晃车钥匙,钥匙的造型和旁边那辆豪车都是一眼能看出来的贵。“谁让你推掉好几次我的邀请呢。”
“工作会议我一次也没有推托。”
“你明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你爸想要把你变成他那种八面玲珑的人,你就这样对待客户吗。”
“也许你比我更了解他。”简叙安眯了下眼睛,“是你让他调我过来的?”
魏以文的神情像是他提了个多么愚蠢的问题。“那当然。当初他都能因为我不想让你待在平港就把你踢去静湾,现在因为我想让你来宁崇就把你调过来,这不是很正常吗?”
果然如此。简志臻完全不清楚他们之间的过节,甚至没弄明白魏以文究竟想干什么,只因为对生意有利,就这么把他给卖了。
“听说你们公司的半数员工就靠这张单糊口呢。”
“既然你这么看得起我,我们会尽力给出最好的方案。”简叙安敷衍地叹了口气,指了指眼睛,“但今天确实不行,我现在眼睛看不见。”其实他的视力已经恢复了不少,但他将体检单拿出来,照实说了,魏以文半信半疑,终于还是被他打发走了。
他目送对方开车离开。然后急忙转身,傅屿坐在墙脚,垂着头。
简叙安蹲下。“小屿。”
傅屿动了动,抬头看他,眼睛里没有情绪也没有温度。“没事,哥哥在呢。”在简叙安认为傅屿需要安慰的时候,同样选择了“哥哥”这个称谓。他伸出手,把傅屿的头轻轻按在自己怀里,傅屿缓慢地眨了眨眼,睫毛刮在他颈侧的皮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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