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理似乎还想保持自己父慈子孝的形象，话里话外都一副做足家长的语气：“放假了也不用一直在外面玩，你琼姨们也很想你，今天早点回来多相处相处，马上你也快毕业了，进公司也能多提前学习学习。”

学习？

究竟是想提点他继续乖乖听话做个傀儡还是什么其他警告意思，苏清安双眼望着窗外逐渐下大起来的雪，寒冷的气流似乎透过紧闭的窗缝渗进，一股凉意涌起。

垂下眼，他嘴里顺着说“好”。

赵明理又说了两句，才挂断电话。苏清安脸上露出一丝不快，他一点也不想回那个所谓的家，但他在毕业之前，都注定不能随心所欲。

直到他重新回到房里时，脸上神色还未完全恢复，嘴角紧抿，活像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叶非白从浴室里抬起头瞧了眼，走了出来，将手里沾湿的抽纸丢在路过的垃圾桶里。

“怎么了？”

苏清安坐在沙发上，回头朝他伸出一只胳膊，抬起脸，语气些许撒娇：“哥哥，牵。”

叶非白从善如流走过去扣住他的手，穿进指缝，十指紧扣，转身坐到他旁边，又问了一遍：“刚怎么了？”

苏清安长睫如蝶颤着，低着头不语，翻来覆去抓着他那只手在手心里把玩，半天才像小朋友一样不高兴的小声哼哼。

手中动作一停，双眼如质般直勾勾望向旁侧的叶非白，抿着唇说了一句：“我等会要出去，晚上要吃个饭，今晚不在这里。”

叶非白看出他一瞬间又不高兴的心情，半猜懂，却不全，少年的语气里压着浓浓的凉意。他露出适当的神色，淡淡颔首：“好。”

然后勾起一个笑，清浅温柔，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苏清安：“明早吧。”

他不想留在苏家，若是以前，倒也无妨，留在那膈应姜琼她们也行，如今叶非白在这里，仅仅被迫离开一晚上，他心里都涌起浓浓的不满和不悦。

叶非白点了点头：“好，等你回来。”

他话音刚落，指骨就传来一阵短促的疼痛，叶非白眉头下意识微皱，望了过去。

少年似乎没发觉自己骤然用力的动作，注意到他的目光下，才后知后觉松开，露出被紧压留下清晰红痕的印记手指。

苏清安不知道想到什么，语气又凉了几分：“哥哥你不会偷跑出去吧？”

叶非白被他的不信任的话弄笑了，他收敛起神色，眼神也冷了下来，随意动了几下脚踝上紧束的锁链，似笑非笑：“怎么跑？”

一时不察被他带上反问的话堵住，苏清安眼圈委屈的发红，固执却又偏执的紧盯着叶非白不放，似乎非要等到他一个满意的回答。

叶非白的脸色依旧冷淡，他伸手将放在旁侧的书继续拿起准备，看也不看一眼少年：“不是要出去吗？别耽误事了。”

话还未说完，手中的书就被一只熟悉的手捂住，十指青葱如玉，漂亮纤细。苏清安黏糊糊的就往他怀里挤，攥着他的衣角，神情委屈而又慌然，杏眼里涌起水光：“哥哥，别不理我。”

叶非白看了他眼：“我一直在和你说话。”

苏清安粉白的唇被咬的更加发白：“不要这么和我说话。”

叶非白喊出他的名字：“苏清安，你不应该不信任我，你明知道我跑不出去的。”

苏清安只是心里害怕，离开对方身边一秒，他心里疯狂黑暗的念头就一窝蜂涌现出来。他无措的摇了摇头，不断解释：“我没有。”

叶非白的双眸对上他的目光，苏清安一瞬间就止住了声音。

叶非白开了口：“安安，你在怕什么？”

是在怕他离开还是因为其他，还是二者都有之。叶非白语气温和了几分，又问了一次，更加具体：“刚刚外面什么让你害怕？”

苏清安没有回答，仿佛并不想提及这些事情，在他的行为中，似乎下意识想将那些令他不悦的事情排除在叶非白的世界之外。

屋里没了另外一个人，安静的令人窒息，头顶明亮的灯光照亮整个屋里，听不清一丝声音，哪怕风声。叶非白将手里的书看了一大半时，才听见熟悉的敲门声，他走了过去，一直到门口，一步之遥，然后停住了。

脚上的锁链只长到这里，然而外面的人也不等他窘迫，眼前紧闭的门就从外被打开了。

女人似乎吓了一跳，似乎没料到门后站了一个人，下意识瞪大眼睛，然后很快收住神色，像不敢再看他一眼，匆忙将手里的饭菜端到他面前。

叶非白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接过，先朝明显厨娘装扮的女人问话：“我等会要怎么把饭盒给你？”

他问的问题很正常，女人抬起头看向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又用手比划了几个简单的姿势，再指了指自己，似乎是表达他不用管，她会过来拿的意思。

她接连比划了几次，叶非白才像才明白点了点头。

女人神情松懈下来，转头刚准备走，又听见一阵链条被扯动的声响。穿着米色毛衣的男生挣扎着想往前走动一步，脚后的链条被扯动的绷直。

女人的身体抖动一下，像是害怕男生突然走出来对她做什么，又或者其他。急忙两只手上下比划着动作，然后双手做了一个类似阻止的动作，虚虚隔着空气对着叶非白。

叶非白露出一个歉然的微笑：“不好意思，忘了，没吓到你吧？”

他的目光一分未漏放在女人的神色上，直到观察出自己想要的，才礼貌的端着手里的餐盘往后退了半步，回到了屋里。

身后的门还未被关上，叶非白默默往茶几方向走，背后女人的目光隐晦却又明显，几次在他的脚上停留，然后又收回。很显然女人并不是一个很会掩饰自己动作的人，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别墅里工作的厨娘。

锁链“叮叮当当”不断碰撞响动，过了片刻，身后的门才传来一声被关上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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