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琼的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叶非白抬起眼皮,看向她继续接道:“不过囚禁?阿姨,我不懂你的意思。”
刘琼脸上神情一怔。
叶非白嘴角笑意不减,有礼有节:“苏家家大业大,遵纪守法,教导出来的苏同学也友善亲和,这段时日,应该是我多谢苏同学请我过来玩乐,我还真是第一次......住到这么好的环境。”
“阿姨,你是指夸苏同学请我做客这件事吗?”
他说话的语调很慢,一字一句吐出,刘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叶非白:“阿姨是觉得我呆的时间有点久吗,确实,现在年也过了,我也应该回家,本来前两日过年前就应该,最近天气冷,不小心感冒,昨晚发烧还不小心把苏同学弄了回来,真是不好意思阿姨。”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天衣无缝,有理有据,刘琼找不到一个破绽,毕竟她只是寻着由头,故意找苏清安的事情。
尽管她内心始终觉得苏清安就和她那恐怖自杀的妈一样,是个神经病。
刘琼闹了一出,苏清安是必须跟着回一趟苏宅的,刘琼闹了个乌龙是一回事,他昨夜破天荒的不懂事离开又是一回事。
苏清安蹙着眉,还有些犹豫,但他又深知自己不跟着回去,刘琼一时也不会离开,叶非白也没法好好休息。
若按照昨夜之前,他定然是不会放心什么都没做,就留叶非白一人,只是经历过昨晚,苏清安内心的那些阴郁黑暗被很好的抚平,让他确信对方对他的爱,是不会逃离。
更何况,叶非白现在还受着伤,想跑也好不好走。
一想到这,苏清安就又心里难受,仿佛受伤的不仅仅是叶非白,还有他自己。
他只把叶非白刚才的话作为一时的应对,全身心的信任对方。车窗缓缓关上,他最后看了眼别墅门口,男生的身影挺直,叶非白面带浅笑,始终从容淡然,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握预料中。
苏清安下意识还想瞧,司机就启动了车,车窗关闭,很快别墅就远远只剩下一个小黑点,心神也被刘琼话里带针的探究引过去。
“白伢子诶,这个针,你过来帮我穿下诶。”
屋里叶奶奶的喊声,把叶非白的思绪拉了回来。
叶非白勾起个笑,将手里的水杯放在一旁,走了进去,拿起阿奶的针,对着光亮穿过:“阿奶,都看不见,就别纳鞋底了,我现在上学有生活补贴还有奖学金,我又花不了那么多,寄给你的钱怎么不用?”
叶奶奶伸出手拍了拍他沾上灰的衣角,接过穿好的针,语重心长道:“那能不做活,奶奶还要给你攒钱,留着以后娶孙媳妇呢,那钱奶奶不要,娃娃你留着自己用!”
说着面露愁容,对着自家孙儿絮叨:“现在女娃子都精贵的很,上个月你江阿婆家办喜事,那彩礼结婚都要十几万诶,好多钱呢!奶奶要给你攒钱哦。”
叶非白:“奶奶,人家家里女孩子养大也不容易,再说了别人家精贵养大的,结果便宜了别人家,那彩礼给人家小姑娘做个以后生活保障,哪里算得上贵,而且现在很多地方都不讲究这些,你就别愁这以后的事了。”
叶奶奶一辈子也没出去过坨山村,对叶非白的话半信半疑,坨山村毕竟偏僻,还保留着很多习俗,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毕竟都是老祖宗辈辈代代留下来的东西:
“什么以后,你都不小了,要不是念书,再过几年,就该娶媳妇了,奶奶不给你愁谁给你愁。”
叶非白闻言不知为何,笑了一声,然后回道:“那你更不用愁了。”
他帮着老人将凌乱的线团理开,也不知开玩笑,还是在说真话:“我给你找一个有钱的孙媳妇不就好了,省的你还一直操我的心。”
叶奶奶瞥了他眼,只当他小孩子讲话:“哪里去找哦?有钱的怎么看得上我家,再说人家不养的更精贵,奶奶可不想你一辈子活的窝窝囊囊呐!”
叶非白笑道:“找个乖得。”
叶奶奶闻言笑个不停:“得嘞得嘞,别哄奶奶开心了,城里念书回来一圈,话都会讲了哦!”
叶非白:“所以奶奶你就别忙活了,你看隔壁的刘奶奶他们,天天聊聊天串串门多舒服。”
叶奶奶乐呵呵点头:“好好好,等你带个回来。”
说完摆摆手,示意他快走别烦她。
叶非白拿她老人家没法,心想等过段时间真见到了,估计要知道还要吓一跳,不过他也就想想,也知道叶阿奶的古董想法,还真不敢多说什么,不过什么媳妇不媳妇,姑娘家的估计也只能让叶奶奶失望。他起身从屋里倒了杯水,放到叶阿奶旁边,这才又回了屋里。
他从苏家离开后,虽然医生看过,伤口也说不上多严重,毕竟隔着层衣服,也没下了死手,只不过长途跋涉的,到了县里医疗条件又差了很多,身子骨还是有些虚的,伤口虽不深,这么一折腾,疤痕倒是留下了。
叶非白躺回床上,涂好药将衣服放下,他对留不留疤也没多大想法,反而这样一来,想到少年腹部那恐怖丑陋的疤痕,心里更莫名觉得凑一对,也挺好。
等回头少年见到,又能拿着哄对方一番,讨回来好利。
冬日的坨山村安静又热闹,晨日渐起,鸡鸣狗吠,用过早餐后,逐渐有不少人家开始走亲访友,初几的日子里,鞭炮声响,拜起年来。
一直到了元宵过后,外出打工的出去,只留下守家的老人和上学的孩子们,白日里一走,整个山林村落里都安静的只有风声和家畜声。
叶阿奶一直记着叶非白提过的城里朋友,时不时念叨几回,这日吃过午饭,又念叨了两遍。叶非白见她这个天天等着的样子,吃过饭后,就回到屋里,将包里一直关机的手机拿了出来,找到充电头,充上电。
手机开机画面不断旋转,屏幕亮开,刚进入主页,还未看清,一连串的未接电话、信息就接二连三的冒出来,有电话的,也有微信等各种通讯软件。
叶非白一一点过,将内容粗略看了一遍,苏清安发现他的离开后,确如系统说的,几乎是疯狂在联系找他,手机里的未接电话之类基本上在最开始的几天里掐着秒一个一个打进来。
到了后面,也许是恢复理智,也许是其他,苏清安才没有执着于联系上自己。
叶非白将后面的内容看了一圈,心里也有个数,苏家那边凭借着原来的结局,不难看出苏清安自然有他的本事,如果不是叶非白靠着对方对自己过分偏执的爱,使了计划,导致苏清安没忍住,破天荒的第一次没有继续隐忍,一直到毕业结束后苏清安掌握苏家,也只会留下一个乖巧胆怯的形象。
苏清安的到来,只是这几天的事。
又过了五天,林间过了一个冬季的树梢枝头开始冒出新的绿芽,一点点的,爬上了山头,山上潺潺的溪水又哗啦从林间流下,一派生机勃勃,山雾被暖日照开。
苏清安找了过来。
少年瘦了很多,黑色大衣被风灌进,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单薄的身影吹倒,山路不好走,背着个包,苏清安走的磕磕绊绊,却红着眼,抿着唇,坚持跟着前面引路的当地人。
“白伢子,在家不?”
咚咚几声,隔壁在院子里忙活的林奶奶冒出头,那敲门的汉子秦超注意到她,连忙冲她喊道:“林阿奶,叶阿奶和白伢子不在家?白伢子朋友来找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