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回到教室，我没有立刻开始学习，而是询问起高傒周六的事，“你有弟弟？”

高傒把玩着我的手，随意道：“还有妹妹。”他抬起眼睫瞟我，眼睛漂亮得像橱窗里精心打理的洋娃娃，“喜欢吗，我带你去找他们玩？”

如果是以往，我大概会立刻拒绝，但如今对他的观感生出了些变化，也不再似之前抗拒，想了想便答应道：“可以啊，什么时候去？”

高傒顿了下，眼睛静住地盯着我看，片晌勾起唇角笑了，“今天去，下课了我来接你。”

“好。”

高傒静静看我两秒，忽然按住我后脑吻了上来。他吻得突然，力气又大，等我想要推他时他已经吮完我唇肉退了回去，留下一片酥麻。

我默然看着他，他的表情没有丝毫惭愧和懊恼，微微舔了下嘴唇，似乎在回味残存的触感。哑然片晌，我连气都生不出，就当没发生过一般，转回去道：“我学习了，你睡觉吧。”

中午过后，我与高傒分开，没急着去教室，站在走廊里给沈昱发信息：【晚上我晚点回。】

发完便收了手机，背着包上楼，走了几步手机突然震动。拿出来看见沈昱的回信。他回的不是“ok”或“好”这种表示知道的话，却是问我：【去兼职？】

以前无论跟谁发生联系总想瞒着沈昱，生怕他知道我有他处可去就会被扫地出门——虽总这么说，但其实是自我安慰的想法，内心深处其实是怕他误会，因为那时我还想着未来有朝一日跟他有所发展。

但现在没有必要再这么做，也不该再这么做。生出想遮掩的冲动时，我就强行逼迫自己打下实话，没有停顿地发了出去：【不是，兼职是周末。我跟高傒去看他弟弟妹妹。】

对，就是这样。越是困难的事，越好走好第一步。

发完拿着手机继续上楼。抵达二楼时，手机响了起来，不是短信提示，而是来电铃声。看见上面的名字，我不自觉地开始紧张，准备了两秒才接起电话，“嗯、沈昱，怎么了？”

他没有立刻说话，沉默了会问：“你中午跟他一起吃的饭？”

“……对，他在门口等我，就一块吃了。”

回答完后，对面没了声息。

我想要补充一句，其实还有同班同学，但又觉得刻意。现在跟他的关系是我跟他能有的最好状态，任何试图往前走一步的尝试都实际是在后退。

这两天在家休息，沈昱中午和晚上都会带饭回来跟我一起吃。他头一次中午没有陪小芳而是陪我吃饭，但我没有再想入非非，也没有问奇怪的话让他难做。两天的生活平静如水，我和他在一起相处的时间远大过之前任何一天，而其中每一刻都像温水般令人舒适。

今天重新回学校上课，早上他出门时问了句，“钱够花吗？”

我说够花，他便点了头，道：“不够跟我说。”走到门边，他又停下，静默一会，没有回头地问我，“白俞昨晚在楼下等你，你们吵架了吗？”

白俞是来了，但我根本分不清他是来等我的还是来做样子给沈昱看的，所以没有下楼回应。

“没有……”我默了默，没忍住撇清关系地小声道，“我跟他没这么熟……”

沈昱似乎很轻地笑了声。当我定睛看去的时候，他已经打开门出去了。我起得比他晚一些，所以吃饭也落后一步。将最后两口饭扒完，我换上鞋出了门，下了楼看见本该走了的沈昱。

他将水倒在一个塑料碗里，正在给一只野猫喂水。我出来时起身，摄人心魄的眼睛一瞥看向了我。

“你、你没走吗？”再努力控制，心脏还是跳乱了下。

他没有回答这句明显废话的问题，转身朝外走，走过了自行车棚。我赶忙追了上去。他可能是被猫耽搁了才等了我，也是刚好不想骑车，但能跟他一起上学我还是很开心。

走到学校，分别时他对我说：“要是身体撑不住，就打车回家睡觉。”

“不好吧，”我道，“已经旷两天课了。”

“没关系，”他目光停在我脸上，片晌垂了垂，“需要补课的话，可以找我。”

当时的心情特别好。跟过去那种异想天开带着期待的心情好不一样，是享受正常关系的正反馈的心情好。

沈昱其实不难相处，过去是因为我想要的太多。他是直男，会难以接受男生的靠近也理所当然。我不试图走近他，他就也不会再刻意跟我撇清关系。之所以之前吃这么多苦头，往根源里看，其实都是自找的。

说来奇怪，面对面能好好对话，看不见脸时反而紧张起来。他不说话，我又觉得不自在，捏着手机默了会，主动找话题道：“你们中午吃的什么？”

“意面。”他说。

我“噢”了声，“我吃的铁板饭。”说完想把自己埋起来。虽然懊恼，但也来不及了，“嗯……那你忙吧，我去上课了。”

等了两秒，听筒里传来他的回应：“去吧。”

挂了电话，发现手心出了一层汗。等哪天我跟他打电话能不紧张时，就是我获得自由的时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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