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筠近日风生水起,他舍得下本钱,因此结交了县衙里不少人,如此地位自然也更加稳固,他打算等到时机成熟时再捐个官,如此才叫高枕无忧。正所以经商的就怕当官的,时运不济不过是在替人家做生意,若是没个稳固的后台,再怎么着都让他觉着出些如履薄冰的味道来。
但千言万语转下来,韦筠觉得最快的法子莫过于结个亲,如此就算有了个祸福相依的后台,那从此以后遇着事也算有人兜着,能让心下安定不少。韦筠打定主意后就开始找人物色。如此被他找着了一位知县老爷,家中小女新近死了丈夫,正在家守寡。
韦筠合计好了后就开始打主意,自然他不是为自己考虑的,他想着的是为卢照找个伴。诚然卢照一摊烂泥,但毕竟面容清秀,不碰酒色的时候样子也算丰神俊朗,多少能唬唬人,只待找个舌灿莲花的媒婆,这事自然就算板上钉钉了。
但就算打定了主意,话也不能直接说出来,特别是对卢照这样难搞的主,于是韦筠旁敲侧击,“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不想着娶妻?”
“我年纪不小了?”卢照笑道,“那阿哥的年纪岂不是更不小了?比起操我的心阿哥为什么不自己先找一个?”
“我要是找了。哪还有精力为你去吃喝嫖赌赚本钱?”
卢照自知理亏不语。
但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韦筠打探得知那年轻寡妇常去庙中上香,在本县中待的时日又少,正好不知道卢照是个什么样的货色,要是待的日子久了,没准那坏名声就入耳了。自然此事应该速战速决才好。
当日韦筠就说了他们要去庙里上香这事。卢照的面上又露出揶揄的表情,“庙里上香这事一向是闺房中的小姐们才做的,阿哥怎么也做得?莫不是也要提着食盒去赏花观水不成?”
“正是如此。你愿意去也得去,不愿意去也得去。”
“那我自然是乐意奉陪喽。也省的阿哥拿绳子捆我。”卢照笑说。
当日卢照穿了一身白衣,他近日少去窑子中,因此虽然面上还露出酒色的痕迹,但却已经浅淡,不笑时面上的确露出了一些冷凝似的色彩。那新寡妇的丈夫并非好死,乃是腹上死,因此韦筠尽力地让卢照显露出那副不近女色的模样。
唯一的缺陷就是卢照坚持带着杜琓同行。
“你带着他做什么?”韦筠皱眉,他自然不能说出实情,但人越少越好,两个小厮都尚且嫌多,又带着这么一个壮大的人,他知道卢照最近是有些入魔了,但他只当成小孩子一时的入迷,但要是这入迷误了事,那他就不得不好好警醒一番了。
“那怎么的?”卢照满面无谓,“他最近听话了许多。况且成日闷在屋子里。我眼瞅着人都没精神了些。听闻那庙后面就是一座山,要是能带去逛逛也好。”
“要是跑了怎么办?人丢没丢无所谓,但要是不好听的风声传出来,你可是担待不起的。”
“我倒是不知道咱们俩的名声什么时候好过。”卢照咧嘴一笑,“阿哥放心。人跑不了。”他眼中露出半是玩味半是阴狠的色彩来。
韦筠只好由着卢照。卢照一遇到不顺心的事情面上就藏不住,而今日他自然是要卢照显出最明朗的样子来。
那庙后面的确是有一座山,而不论此项,那庙本身就在一座山上。韦筠和卢照由着脚夫抬上去,卢照非要和杜琓挤在一个轿子里。韦筠一照面就察觉有些认不出杜琓来,曾经面上显出憨厚天真的人如今脸上带着畏缩,像是怕挨打的狗,又更像是挨打挨怕了的狗,他一开始就对这个樵夫未曾置意,只是一晃眼的就是对方深棕的肤色,而现在许是在屋子里闷久了,他的皮肤颜色也变得浅淡起来。一身壮硕的肌肉现下也显露出丰润的轮廓来。
韦筠只觉得变得没意思,想卢照的热心也维持不了太久。如此倒是个好消息。
因着卢照要带杜琓,韦筠便也把杜亭带上了。权作看管,别人凑在一起卢照要起疑心,如此就让他们父子成堆,正好也让卢照空下来。
那庙在山上,虽然香火盛,但人缺少。韦筠只觉得这可是个偷情的好地方。在厢房里藏个人,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有人疑心的。只是不知道这的主持师傅是否正派。
他携着卢照踏入偏殿,一眼就望到一个跪在软垫上的年轻女子。韦筠心下有数,还未出声,那女子听到动静便回转过头来。
听得媒人说这一位是如何地闭月羞花,但真见得人,看到的头一眼却不是这样印象。韦筠心下打算的是将卢照塑成一个冷凝的人,但第一眼瞧见了范蓁,却觉得无论如何冷凝都冷凝不过这一位。
范蓁匆匆地看了一眼,便扭转过头去。韦筠一推卢照,卢照原本不懂,现下看着这一个妙龄的女子如何还不懂,他回望韦筠,面上满是揶揄。却也信步过去,膝盖一曲便跪到了软垫上。
韦筠踏出偏殿时便听到了细微的谈话声。那丫鬟杵在廊柱的阴影里,并未干涉。
韦筠走到外头。原本想着杜琓杜亭父子该是扎堆谈话才是,却发现了杜亭独一个,坐在石阶上,正低着头逗庙里的一只胖猫。他的眼神极专注,面上也显出笑来,那胖猫被搔下巴搔出了呼噜呼噜声。韦筠一靠近,那猫却登时炸起毛来,凶悍地喵了一声便窜远了。
“老爷过来没声音。险些让我被那猫抓了。”
“哪里没声音。你没仔细听罢了。那猫一副要抓我的样子,对你倒是没起歹心。”韦筠说。许是天气和煦,杜亭不显得像是平日拘谨,他照旧坐在台阶上未起身。好像是忘了。
“我以为你总该和你的干儿子在一处才是。”
“琓儿……”好像是察觉这样仿佛是在叫一个小姑娘,杜亭一笑便又改口,“阿琓累了,在轿子中休息呢。”
累。足不出户如何才能累。卢照原先就有这能耐,还是他又用了那些阴私的药?想到里头范蓁的丈夫便是腹上死,韦筠皱起眉来。杜亭显得哀愁,许是身处寺庙的檀香味中,韦筠一时想要许诺,但他及时住了嘴。
话还是别说得那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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