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
“太好了!太好了爹!爹我通过乡试了!我通过乡试了!我们可以回去了!”俞袅兴冲冲地奔回府邸将好消息告诉俞航。
“咳咳……好啊……好……咳咳……咳咳……”
俞航欣慰地握了握俞袅的手,面如土色,“乖……你是爹的好孩子……咳咳……咳咳……咳咳……”
看着面前形如枯槁的父亲,俞袅的眼里噙满了泪水,回想三年前因自己不懂事,一意孤行地追求爱情,置自己的爹爹这般境地,愧疚不已,“对不起……爹……是孩儿没用……都是孩儿的错……若孩儿当初不那么任性……爹爹就不会……就不会来到寒都这么偏远的地方……”
俞航叹了口气,揉了揉俞袅的头,笑着摇摇头,“咳咳……这……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咳咳……爹本来也不适合那里,而今你有机会再回皇城可是喜事一桩,也算圆了你这么多年未果的愿。”
俞袅闻言一惊,“爹……您……”
俞航笑了笑,“爹知道你忘不了长广王殿下,想来这次参加乡试也多半也是为了他吧……”
俞袅不敢看俞航,低头闷声嗯了一下。
俞航长叹一口气,看着眼前的俞袅想起了年轻时候一往无前勇敢追爱,到最后却被伤的体无完肤的自己,点点头,“既然你认定了他,那就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吧,爹不会再阻拦你和长广王殿下,但只一样你需答应。”
俞袅跪在地上拱手道:“孩儿一定答应。”
俞航轻叹,“为夫有生之年,你不可与酆栾成婚,否则便是对不起俞家列祖列宗。”
俞袅:“……”
俞航厉声问道:“你答不答应?”
俞袅闭了闭眼:“……孩儿……答应。”
半个月后,俞袅踏上了参加会试的路程,临行前俞袅撩开马车窗帘偷偷瞧了一眼长广王府衙,仍是大门紧锁不见客的样子,不免失望不已。
“没关系的俞袅,只要你通过了三试就能入朝为官,到时候不仅能将爹爹接回去,待子尧顺利归来也一定能与他团聚。”
少年人对待未来的态度永远是那么的乐观豁达,俞袅从未想过此行失败的可能性,还未通过三试就已经开始畅享入仕以后的事情了,然而事实却是他虽然以第一名的成绩通过了会试,却在第三轮的殿试中率先出局。
俞袅跪在大殿上怔怔地望着一上来没问他一个问题直接宣布他不合格的酆都,以及站在酆都身旁面色惨白的陆沅宁,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也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遇到陆沅宁,只是比起神思倦怠,萎靡不振的酆都,护卫在侧的陆沅宁更像是风一吹就能倒下的病人。
陆沅宁看上去比从前长高了不少,但却干瘦的厉害,他眼下泛着乌青,两颊深陷,额前几缕青丝泛着银白,看上去极为疲惫。
三年过去,陆沅宁已到了弱冠之年,今日恰逢是他的生辰日,能再度见到俞袅,他难掩喜色,但奈何酆都在场,更何况他还身中断肠草之毒,三年更是受了无数酷刑,身子骨早已大不如前。
今夕何夕,世事难料,他陆沅宁早已非昔日神采飞扬的陆侍从可比,思及此,彻骨的相思碾作了粉,风一吹,消逝成了难以言说的痛,茶水中的倒影映出了陆沅宁憔悴的面容,他垂下眼,苦笑自己已然没有资格再站在俞袅身边,只愿能以守护者的身份默默地注视着自己唯一的爱人。
他只希望他的小鸟平安顺遂。
陆沅宁默默道:“这乌烟瘴气的官场真的不适合你这样的淳朴之人,早日回去吧小鸟。”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俞袅在听闻酆都直接宣读自己不合格时即兴将《上林赋》改编,暗讽乌泱泱的官宦朝臣之事,将其父多年为翰林院尽心尽力却因不会溜须拍马多年未有晋升之事尽数表述,历数酆都的种种不作为,字字诛心。
俞袅讲了整整一个时辰,而酆都则是打着瞌睡半梦半醒睡了整整一个时辰,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陆沅宁都以为俞袅疯了,竟然这般不怕死,不仅直言不讳朝堂之事,还言辞凿凿辱没陛下,就凭这一点别说他中不了举,入不了仕,就连他全家都有可能因为这篇文章获罪满门抄斩。
陆沅宁见酆都一句话不说,嘴角噙着笑,若有所思地看着俞袅,不免为俞袅捏了把汗。
在与酆都对抗的这三年里,陆钺朗依旧没醒,酆都虽服下生子药,但后经医官再次诊脉确定他根本没有怀孕,酆都便疯魔地认为他和陆钺朗唯一的联系断了,这使他更加变本加厉地对付陆沅宁,烙铁,鞭子,打骂不过是常事,陆沅宁骨头硬,愣是咬牙挨过了无数刑罚也没有吐露出关于豹韬卫半个字,二人就这样较量了两年多,直到最近一段时间酆都因长期流连后宫导致身子虚透,服用大量补药后神思倦怠,许久未上朝,宫里便开始传言许将军接管朝中大事后陛下连朝都不怎么上了,定然是许将军挟持陛下妄图篡权,许茗芳的孩子酆邺岁数还小,黄口小儿这时候登基必然难以服众,许将军这才借科举之事让酆都做主考官以平息众议,但很明显,酆都仍然因过去俞袅和酆栾的事情对俞袅有很深的成见,毕竟当初若不是因为二人白日宣淫之事酆栾也不会被朝臣抓住把柄,更不会有程锦娘教子无方与宫外之人有私一事的后续,因此酆都是极恨俞袅的。
陆沅宁由于过于担心俞袅,身上的断肠草之毒也提前发作,浑身冒着虚汗,冷热交替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他几欲虚脱,为了保持清醒,他将手掌用力握在刀刃上,皮肉裂开的疼痛让他保持着三分清醒,这个时候他再不出面为俞袅解围,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
“来人……”
陆沅宁和酆都同时开口,两人四目相对,都颇有些探寻对方意思的味道,见酆都没有继续说下去,陆沅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平常无异。
“启禀陛下,会试第二名任潇旭现在偏殿等候多时,敢问陛下是否让其进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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