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允想了一下，“我想吃面，你煮的。”

穆谌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下楼去了。

过了十来分钟，穆允刚洗漱好，就听到他哥喊他。

楼下餐桌上摆着两碗面，穆允的那碗更多一些，汤头上盖着培根碎和两个荷包蛋，还有一把小青菜。穆允吃了一口，暖呼呼的。

穆谌其实不怎么会做饭，做的饭也不好吃，所以家里很早就是穆允来煮饭了。不算难吃，只是比穆谌稍微好些。

穆谌也坐下来，开始扒拉面前那碗只放了一点点盐的青菜面条。

穆允瞥了一眼他的碗，“大明星只能吃这个？”

“少挤兑我。”穆谌笑了笑。“你今天没事的话，跟我去看看爸妈。”

“都放假了能有什么事。”穆允低头挑起一筷子面条，他对父母的事情已经没什么波澜。只是隔着半长不短的刘海，悄悄打量着穆谌搭在桌上的左手，骨节分明，修长的中指和食指上戴了三个银色戒指。其中有一个是穆允送的。

好几年前送的，价格很便宜，款式也很简单，是穆允自己打暑假工攒的钱。但穆允每次看到他哥的照片，基本都能看见这枚戒指。

如果哥哥是他的新娘就好了，他会给他准备一枚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戒指，然后亲手戴到穆谌矜贵漂亮的无名指上。

如果哥哥不是哥哥就好了。

穆允又想到昨晚这双手被迫在自己身上抚摸的触感，他狠狠咬了一口荷包蛋，收了收乱七八糟的思绪。

“我听小松哥说，你过年也不回来吗？”

穆谌犹豫了一下，“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我自己问的。”

穆谌沉默了两秒，手里的筷子在碗中搅了几下。

“哥。”

“嗯。”

“你喜欢当明星吗？”

“……喜欢。”

穆允没再说话，认认真真地吃完了面前的那碗面。

＊＊＊

从父母的墓地回来，穆谌就又要回C市了，穆允执意送他去。结果直到穆谌的飞机都已经起飞一个小时了，他还呆呆坐在机场大厅里，看着天色一点点暗下来。

他还是不太喜欢回家。

爸妈还活着的时候，他爸也不太喜欢回家。他妈妈总是皱着眉头，板着脸哐哐哐地剁菜板，似乎人生里就没有一件能让她欢喜的事。

穆允被迫早熟，他在学校没什么朋友，在家里也不怎么讲话，妈妈总骂他是哑巴。

只有穆谌能察觉到这个沉闷小孩的喜怒哀乐，穆谌知道他喜欢看什么动漫，打什么游戏，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菜，知道他最擅长的科目是数学，最不喜欢写作文。

穆允没什么眼界，同学们十八岁的理想是医生警察艺术家，他十八岁的理想是上他哥。

有志青年。

机场人来人往，这么待下去也没意思。穆允经过购票柜台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去买了一张半小时后飞往C市的机票。

他身上只有身份证和手机，而且手机也没多少电了。

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和穆谌说这件事，飞机已经在夜里十点半落地C市。想了想，还是拨通了穆谌的电话。

穆谌接到电话的时候很诧异，虽然有些生气，但还是立即喊助理去接人。

穆谌经常在C市工作，所以租了个房子。这几年不回家的时候，他一般就在这边住。穆允没来过这里。因为穆谌一直把他保护得很好，迄今都没有媒体知道穆谌有个弟弟。他们也确实不怎么在公共场合见面。

穆允在空荡荡的公寓里待了一晚上，直到清晨才听见开门声。是穆谌回来了。

穆谌的脸色很差，苍白里透着诡异的红，穆允喊他，他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哥，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穆谌摇摇头，“我只是累了。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让小松给你送过来。”

穆允愣了一下，“哥，小松哥刚刚才来过一趟，不是你叫他来的吗？”

穆谌按着眉心，眼里满是血丝，看起来真是累到了极点，“哦，是我忘了。”

“哥，你赶快去休息吧。”

“好。”穆谌呆滞地点点头，刚迈出步子，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向下倒。穆允一个箭步冲上前，抱住了穆谌的腰。穆谌的头靠在穆允肩膀上，碰到他的脖子，一阵滚烫。

穆允心里一惊，连忙把穆谌就近扶到沙发上，准备打电话叫救护车。穆谌却挣扎着抬起手，扯了扯穆允的衣角。

“不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