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烟闲来无事，夜绍寒也没有赶她走的意思，便紧跟在他身後。

两人穿过茂密的树林，眼前乍现一汪湖泊，层层鳞浪随风闪烁着细碎的光泽，像闪闪发光的金箔，又似翠涛、缥碧、石绿等清澈的颜sE混合在一起的丝绸，在yAn光底下柔软的翻腾。

「不过，为何有人特意来取菡汐莲？」一个念头转瞬掠过，九烟惊讶道:「不对，地谷位置隐密，来者不是来取菡汐莲，而是……」地谷的位置已经曝光。

她如何冰雪聪明，事情的巧合加上祭台上的古字，让她立刻窥得几分端倪，联想到事情的始末，只是不敢相信宋陌然竟是整起事件的引子。

她眉头紧蹙，仔细回想整个过程，「如果那些人是趁你被陌然引出之时袭击地谷，代表他们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续谋已久。」她问:「菡汐莲的事有谁知情？」

刚问出口，才发觉有些逾举，再怎麽说这也是别人家的私事，她砸了砸嘴，连忙道:「不用回答我，你那麽聪明，我能想到的你一定也能。」

夜绍寒看了她一眼，似是讥讽，「是吗？我觉得宋陌然和此事脱离不了关系，你是否也这样觉得？」

九烟一愣，并没有恼怒，思量半晌方开口，「我不觉得。」她的语气平顺，没有带任何个人情绪，「我和陌然一同长大，他和普通商人没什麽区别，会为了利益眼红，可这等有违道德之事，不管给多少价钱，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做的。」

夜绍寒冷嗤一声，不置可否。

九烟望着眼前的秀丽风景，长长地叹了口气，这种牺牲数人存活下来的心酸与无奈，十分她也能够T会九分，但夜绍寒不是孤身一人，他还有身後的居民需要守护，这份压力对仅二十出头的他来说无疑是非常沉重且艰钜。

两人望着湖面各有所思，一时寂静无声，仅林中的鸟儿啁啾，湖面在清风吹佛下微微泛着涟漪。

这是近日九烟身心最放松的一次，不用担心婚约，不用担心宋陌然，不用担心京城的闲言闲语，乌川似乎拥有让人舒心的魔力。

她不经意注意到湖泊旁半人高的草丛里围绕着许多石像，石像有大有小，都是差不多的样子，九烟脑中倏地闪过昨晚夜绍寒试探她的场景，认出这些石像竟都是夜绍寒亲手雕的螭吻，诧异道：「……这些石像，有什麽含意吗？」

夜绍寒低头看着她，缓缓道：「螭吻是龙的第九子，善水X，有保一方风土安宁的寓意，也能庇佑乌川四季长春，从不泛lAn。」

他顿了顿，暗哑续道，「我走过无数个国家，乌川是我见过最纯净的风景，我绝不允许外人践踏这里的任何生灵。」言下之意便是，如若是有人胆敢触碰龙之逆鳞，必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的语气杀意外漏，掩藏不住的坚定凛然。

九烟凝视着湖面，轻声道:「不论是哪里，我的眼中永远只看得到黑白二sE，再美好的风景於我来说不过像画布上的水墨，有形无意罢了。」

「水墨的JiNg髓在於摒弃红尘的纷扰繁华，以最原始的颜sE呈现山水之间的灵动，真正厉害的人画的是天地的灵魂。你无法T会，不过是因为对世间无留念、心中无所托。」

九烟双眸似水，唇角逐渐g勒出一个虚无缥缈的笑容，「我第一次听人这麽解读，很有意思。」

夜绍寒浓墨般的眸子暗cHa0汹涌，在看见九烟的笑容时不禁愣了一愣，像是有一丝曙光照进他深不见底的心房。

九烟盯着夜绍寒，努力想看破他的心思，「你大概已经猜到我的身份，要我来说，神谕官至少还能在这世外桃源避世，我则已经……」

蓦地一声长啸，山林鸟儿纷纷震翅而飞，九烟因为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止住了话头。

夜绍寒看向来处，「我有事必须处理，先走一步了。」

九烟微笑，「没事，目前最要紧的就是查清楚是谁在觊觎这块地。」

夜绍寒微微颌首，不再多言，也不必多言。

两人的遭遇相差无几，九烟能了解他心中烦扰。

她倒有些羡慕夜绍寒还能为这些事忧虑，毕竟她已经孤身一人，没有需要守护的人事物令她担忧。

出了密林，一袭月白长袍的男子马上迎上前，郑重的表情挂在脸上，有意无意瞟了九烟一眼。

九烟立马会意，提步先行。

男子靠近夜绍寒，压着声音道:「我去城里打听那些流民的来路，有人刻意封锁了消息，并没有找到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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