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黯淡的沉夜,失去情感的人们步伐踯躅,就像坏掉的节拍器,断断续续运行。
离市区不远的一间废舍,节节芒草往同一方向倒去,怪风吹了舍内唯一的油灯,摇曳出立足八方的鬼影幻象。其中令人感到更怪异的是,一位金发蓝眼的nV子,身着白sE无袖连衣裙,抱膝坐在空无一物的地板,两眼无神注视前方。
其实舍内没什麽特别让她留意之处,修补老房的铁皮补丁生锈严重,腥红斑点侵蚀铁皮。她能听见漏水滴答响,不过她惯X窝在一台坏掉的电视机前接收外部资讯。
这里,始终让她意识到世界有「两个」。
缓慢放下她的长睫毛,竖耳细听电视机发出的声音。
电视机的杂讯不停跳台,黑频发出短暂的谈话节目播报,说道:「前几天又……发……现现……」
她拍打电视机数下,画面会清晰一些——不过,这种修复程度完全不够。
她想获得更多外面世界的资讯,乾脆抓住电线,作为两个世界讯息连结的桥梁,让眼睛作为电视机来收讯,反正她从来就不是人类,无法用正常管道去思考她的真实X。
画面显示了一个外部世界的谈话节目。
站在简报演示前的主持人严厉说道:「前几天又发现有人失踪,警方调阅周围的监视器,仍找不到他的身影,结果三天後他好端端回来,却变得不是原来的他,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们有请网路乡民代表陈董来说明一下。」
「这一年的确蛮多案例,他们指称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在那边拥有不一样的人生,有的人不想待在原来的地球,有的人害怕继续待在那个恐怖的地方,根据认识的记者的小道消息,那些人多半住进病院接受治疗,甚至再也没醒来过,有点像睡美人症候群。」
「那我们换另一个角度来看此事,有请T大睡眠权威王医生解释这些现象。」
「首先要了解患者自身的年龄和状况,再来是他们作梦的频率,如果他们经常记得梦境,b如去了异世界,有可能会让他们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的区别,导致他们舍弃了现状,逃避到梦中,长时间下来,他们身心会受到严重影响,使他们睡眠时间变长或变短,需要吃药调理作息。」
「听完各位说法,我更有疑问了,大家说的都是结果,那过程呢?过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人真的有办法凭空消失又出现?我们有请玄学专家林老师解释这种都市传说。」
「他们都得罪神明了,不然怎会发生神隐?最好的方式先去祭改,请仙姑了解他们做的梦境,很久很久以前在乡下地区也有类似的事,大家做了同一个梦境,去了桃花源差点回不来而离世,存活下来的人特别建了一座解梦庙祭周公,尔後再也没有人做诡梦。」
「太玄了,到现在还没有人真正解释到发生这件事情的主因,有请我们的当事人说明消失那天的来龙去脉。」
「我不知道大家会不会相信我,可是……可是我半夜滑个手机,眼睛睁开就到了另一个世界,这种事情应该只有动漫才会发生啊?我居然穿越到异世界,再中二也不会真的当真……」
「後来发生了什麽事让你产生实感?」
「我看见很多活人被丧屍吃掉,我是说真的,丧屍存在哦!在另一个世界……」
「你冷静一点,照着当初你跟警方说明的即可。」
「啊啊啊啊啊啊——不可以,不能说,我要吃药,要是有情感波动,那些丧屍会过来……」
「喀嚓——」电视讯号到这边中断,她放下电线,脸贴在膝盖上,视线转向前门,一名穿着迷彩工作服的黑发男子走向她,手上握紧一把老虎钳和剪断的电线,生y地问道:「七月,你怎不回我们的宿舍,来到这间废弃的工作室休息?幸好我能快速找到你。」
她摇头,沈默不答一语。
他继续问:「你看了什麽?」
她继续摇头,冷面的外表让人读不出她的情绪。
「没事的话,赶快睡觉,我在外面看着。」
他语毕,她立即趴在没有温度的地板,一闭眼便进入睡眠状态。
她知道自己不用睡眠也能活得很好,可创造者对她的设定是,一天至少要睡三小时,若不足她则无法战斗。
他坐在门口守着,不知是防外头的怪物,还是防她逃跑。他玩着从口袋掏出的打火机,一开一闭发出的喀啦声如骨头对半断开的声音。他视线无情地把玩手中的火苗,握住、熄灭、握住、熄灭,重复了很多次相同的动作。
微弱的火焰冒出一缕混白的烟雾往夜空缓升。
他再次亲手毁坏这条救命绳,不让它有机会对外求援。
***
郝谨慎做了一个梦,一道强光夺走她的视线——
再次睁开时,她惊恐地从上舖醒来,差点无法适应房间的变化,因修长的身高关系,她险些撞到天花板。
环顾四周,她住的这间宿舍室内非常狭窄,摆设简陋,墙壁是晦气的Si灰白,空间约为六坪大的楼中楼,她睡在上下舖,下铺的拥有者棉被凌乱。她庆幸那个人目前不在这个房间,可让他稍微躲避面对他人的尴尬。
黑sE窗廉遮蔽玻璃窗,她从帘子的缝隙隐约看见窗外被木头和铁钉封Si,木板残留大量血渍,外头时不时传来枪响和敲打的声音。
她迷迷糊糊到一楼厕所前洗手台盥洗,赫然发现镜中的自己是一位金发蓝瞳、穿着迷彩工作服的nV子。